不成想,竟然还真遇着了那微乎其微的概率,皇帝竟然当真直接开口问了!
宋琪弄心下略微慌张,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皇帝的神色,确认那里面没有太多喜欢的意思,心下疑窦丛生,为求稳为上,只得被动坦白道:“不瞒陛下,却非妾的手艺,而是卫贵人听闻陛下宣召了妾,做了这红豆糕请求妾一并带过来……”
这时候宋琪弄的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最先本也不是真心要求点心,只是心里气不过,借故找茬。后来慈宁宫外话赶话的,为了压制卫斐一头,莫名其妙地手里便多了一盒对方送来的红豆糕。
后来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带上这盒点心一起,是为以防万一,计划着倘一旦再出现如昨夜般被一人留在华盖殿的窘境,就立马带着这盒红豆糕亲上明德殿去。如此也算有个名目,至少至少,也能亲眼见着皇帝的人、当面说上两句话了。
不成想,皇帝竟早早地便在华盖殿
等着了,如此一来,这一盒红豆糕就不再必要,而今形势下,更是反成了累赘。
白白给了卫氏那贱人递□□。
而宋琪弄心中这份悔意,在看到皇帝听罢脸上便莫名怔忪的模样时,更是达到了姐姐。
裴辞竭力避免自己去想到某个人,已经隐忍多日了。
而今竟是在猝不及防之间骤然又听到了她的讯息。
裴辞怔怔出神半晌,轻声问道:“她为什么要托宋美人送过来?”
宋琪弄忍着牙酸,假笑道:“因为陛下今日宣了妾侍寝。”
还特特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音调,以此来委婉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对,”裴辞摇了摇头,不赞同道,“她既做了,大可以亲自送到明德殿去,为何要托宋美人带过来呢?”
宋琪弄暗暗咬牙,已经连脸上的假笑都要维持不下去了:“妾不明白陛下这话的意思……”
“宋美人,你是宋相的侄女,”裴辞猝然抬眸,微微回忆道,“早几年皇兄还在的时候,朕曾在宫里遇见过你。”
这倒是完全出乎了宋琪弄的意料,只因她记忆里可从来是没有这么一遭的。——换言之,先靖宗皇帝还在的时候,宋琪弄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文韬武略、胸怀天下的堂姐夫,哪里会在意区区一个瑞王殿下。
宋琪弄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道:“妾身惶恐,陛下竟还记得……”
裴辞微微叹了口气,却是在心里轻轻摇了摇头。
——他自然记得:那小宫女彼时被宋琪弄“惩戒”得脸颊肿比馒头、双膝颤颤,溯其根源,只因她说了句不合时宜的真话。
那时候的宋琪弄,心比天高,张扬跋扈,迎面相遇都极少会正眼瞧边上人一眼……与此时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寻话题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是宋相侄女不错,可卫氏品阶尚在你之上,”想到彼时那宫女下场之凄惨,再想想眼前这盒出自卫斐之手的点心……裴辞的神色彻底冷淡了下来,面无表情道,“既入了宫,你又安能以下犯上、以卑欺尊,强令她为你做事?”
宋琪弄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嘴唇气得微微发抖,不知是被皇帝偏心冤屈的,还是被出自皇帝之口的那句“以卑欺尊”给狠狠伤到了,愤
然辩驳道:“陛下明鉴,妾何时敢欺压得了卫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