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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林宽问:“先生,您有罔执吗?”

他道:“当然。”

孟兰因说的斩钉截铁,并无犹疑。林宽留心看他模样,实在看不出来什么,便感慨道:“我真是愚钝,半点看不出来。”

孟兰因道:“刚说过你,你还是不解……也许不是你林宽愚钝看不出来,而是我孟兰因太假,所以你不能分辨。”

又道:“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正所谓画肉画皮难画骨,观眼观鼻未观心。”

这番话,林宽听了,先点了点头,又问他:“孟先生,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您答应我让我送我家六郎来升山,却偏要我每一次都自己送他来呢?”

一时间,孟兰因没有答话。

林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谁知孟兰因竟道:“如果我说,是我懒得出门去,又想亲眼看看你是否安好,你觉得如何?”

修这仙道,孟兰因早就已经度过那念止之境,正是心无波澜,可他如今偏这样的说话,那言语中看重自己的情谊,令林宽面上都有惊讶之色。

孟兰因自己说完,见林宽这般模样,竟然笑了。

他道:“我说笑罢了。林宽,你去吧,不管去往何方,不管结识何人,自己一路小心保重,只要你想,尽可活得自在开心一些。”

又道:“明年我还在这里,等你再来。”

林宽听了,起身致谢告退。

但他走出数步,又禁不住回头;却见那杏花树下,小亭之中,已无孟兰因,也无棋局,徒有风吹枝动,吹落一片粉白花雪,一切像是他得见的幻影,不似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