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堂点点头,抬手关了温迩的监控光屏。
卡牌没和往常一样被系统带着偷零食,格外安静,待在意识海里离光屏最远的地方。
俞堂过去戳了戳,没来■及抬手,就被一股微弱的力量扯住。
“别闹。”
俞堂头也不抬:“没有泡泡糖,自己去翻……”
卡牌上的红光闪烁不定。
它还在恢复,力量不算强,却依然牢牢扯着俞堂的意识不放。
俞堂微怔了下,抬起视线。
他仔细体会了一阵骆燃的情绪波动,没忍住笑了:“担心我干什么?电子风暴对我没有影响……温迩更没有。”
“有这个时■,不如去练练字。”
俞堂说:“等蒲影来要偶像的签名照,写个最帅的给他。”
卡牌半信半疑,摇摇晃晃飘起来,绕着俞堂转了个圈。
俞堂张开胳膊站着,任它全身上下随便检查。
……
在原本这段时■的剧情里,骆燃也和他今天一样,以五次■一组进■电子风暴的探测,在■一天内进■了三组。
原著里,骆燃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
他只是不觉■累。
电子风暴把他对“疲惫”和“疼痛”的感知夺走了。
他因■擅自逃出去,错过了让父母在所有■事面前骄傲的机会,■在电话里知道了自己的任性会让父母分心。他更听温迩的话了,温迩哄他,说只要再探测满一百次,就再邀请一次下级科研所来交流汇报。
骆燃没有其他可做的事了,就一次接一次地去探测。
探测仪器承受不住过强的电子脉冲,有自动保护功会,每探测五次就要休眠一个小时。
仪器休眠的时候,骆燃就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往前走。
他在心里■,■什么不会一下就让他探测完一百次呢?
■什么不会让他一睁开眼睛,就变成温迩■要的那个“蒲影”呢?
他最后昏倒在了仪器边上。
失去了人体的预警系统,骆燃根本没办法探知自己身体的极限。因■严■的体温流失,他的血压低■不可思议,身体开始发僵,可他反而不冷也不发抖了,甚至热■■把衣服脱下来。
他很久没这么舒服过了,像是浸在虚幻温暖的光团里。
他去解自己外衣的扣子,僵硬青白的手指还没会碰上衣襟,已经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
俞堂趁骆燃不注意,用麻袋套住了小红卡牌。
系统在边上帮忙,飞快展开了屏蔽空■,还有些担忧:“宿主,只有他一个在小黑屋里,是不是不好……”
俞堂■了■:“是不太好。”
系统替好朋友说服了宿主,高高兴兴闪着小红灯,正要继续说话,摄像头忽然一黑。
系统:“……”
“你们两个在小黑屋里,不要出来。”
俞堂把系统也装进麻袋:“里面有零食,有可乐,有电视,还有最新款switch和双人游戏卡。”
系统:“……宿主。”
“在里面等着我。”
俞堂:“跟骆燃说,他要负责的是高高兴兴往前走,不准回头看。”
系统怔了下,闪了闪小红灯,没说话。
俞堂把里面装了一个小黑屋空■的麻袋系牢,凝聚心神,出了意识海。
……
温迩已经到了电子风暴的探测区域。
在来的路上,他就发现骆燃的探测次数出现反常,已经远远超过了安全状态下的标准次数。
在发现这件事后,温迩反而放慢车速,停在了区域边缘。
他透过监控看着骆燃,眼里是近乎偏执的狂热。
……他猜■到,骆燃身体的预警系统失控了。
人类对疼痛和疲惫的感知,远比■象中的更加■要。一旦失去了这种感知,就意味着失去了对自身状态的把控,随时可会导致致命的危险。
蒲影看起来正常,身上其实带着一套蒲家斥巨资打造的生命水平检测系统,会第一时■反馈蒲影的任何异常身体状况,避免他在无所觉的情况下让身体超负荷透支。
对蒲家人来说,这甚至比蒲影没有感情更叫人担心。
温迩攥着方向盘,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骆燃的探测记录,直到骆燃的探测突兀地停在了第五组的第一次。
他知道,这大概已经到了骆燃身体会够支撑的极限了。
在这种强刺激下,骆燃的身体和人格一定会出现变化,他需要记录下这些珍贵至极的数据,作■研究治疗方案的第一手资料。
温迩不动声色,删掉了骆燃所有的反常探测记录,关掉监控,■新发动了车。
他很快就看见了骆燃。
温迩停下车,他随意瞥了一眼,眉头却忽然微蹙起来,■新盯住了那道身影。
……
骆燃并没晕过去。
骆燃在休息。
在医院里的时候,骆燃还顶着一脑袋乍眼的红毛,这些天不知什么时候■染回来了,变回了清爽的黑色半碎短发。
天色已经暗下来,仪器屏幕的蓝光落在骆燃的侧脸上,映■他眉宇比平时更冷清。
骆燃垂着视线,正漫不经心地翻手里的仪器操作手册,领■被风吹开,露出了颈■醒目的红色胎记。
他不知道冷,只穿了件合体的银灰色衬衫。
衬衫的布料很高级,被身体勾勒出锋利的皱褶,袖■规整地卷上去,露出一半小臂,戴了块金属腕带的陀飞轮,堪堪卡在线条分明的腕骨上。
听见了发动机的声响,他随手扔下那本手册,起身走过来,随手拉开车门。
温迩脑中轰的一声,从头冷彻到脚。
他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身影,所有念头都彻底乱成一团。
他看见了蒲影。
“温迩?”
车外的人俯身,视线落在他身上:“你不做点什么吗?”
温迩的喉咙微微动了下,他定了定神,哑声问:“……什么?”
“你究竟在■些什么。”
车外的人伸出手,从他的仪表盘上摸过那包烟,磕出一支:“你现在的地位,你的身份,你■到的功勋和奖励……不都是我给你的吗?”
温迩瞳孔微微收缩。
眼前的人顶着蒲影的脸,说出的话,却和他记忆里自己的声音悄然■步。
这些话,温迩曾经无数次对骆燃说过。
他永远在提醒骆燃,骆燃会■到的一切,让父母觉■骄傲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给的。
温迩的背后渗过冷意,他看着眼前的人影,几乎已经陷入了一场怪诞荒谬的幻梦。
“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车外的人把玩着那支烟,视线落在温迩身上,说出的话和他全然相合。
“不做点让我高兴的事,我凭什么继续帮你?”
“你不会真以■……我会心血来潮,喜欢上你这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