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戊时,阴风怒号,枯枝子或禁不住冰雪或禁不住冷风,竟有一节“嘎巴”折了。
宅子里值夜的人多添了件衣裳,个个瑟缩在廊下或搓手或跺脚,不值夜的人都已洗漱完预备睡下了,却都被匆忙叫了起来。
他们均不知出了什么事,却能想到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在慌乱中穿好衣裳出门,小心侍立,也不敢看李总管和绀青的脸,只是低垂着头。
说起来,李增和绀青也茫然,根本不知思夏到底为了什么事非要搬出去。咂摸了一下张思远的话,便从府上出入各院的人员名单和今日思夏下学后回晴芳院的路线中筛了一遍。这就容易多了,最后从一批仆婢中揪出了六个婢女。
也不知是天冷还是有人心虚,还没等李增挨个问话,已有两个婢女腿软跪地。
那两人正是今日在竹丛后嘀嘀咕咕之人。这二位笑话人的时候张狂无比,东窗事发后吓得伏地乱抖!
凡事讲究个理,李增让她们交代清楚了,该怎么罚,他也有个依据,免得坏了张思远名声。
这俩人哪儿敢说真话,其中一个婢女反应快,扯了个慌,说是议论了几句思夏不想去学堂的话。
思夏不想去学堂,宅子里几乎人尽皆知,她断不会为这事生气而搬出去!
李增见她们不说实话,气急道:“先掌她们的嘴!”
不待人动手,管这二人的婆子已迅速上前一步,求饶道:“李总管恕罪,是婢子管教不严,婢子这便将她二位带回去,好生训导。”
“这么说,你是知道内里详由了?”
她手底下做事的人是个什么德行,她当然清楚,今日确实听说了议论的事和嘲讽的话,晚饭时她已狠狠训过话,奈何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叫人听去了。如今绀青跟着过来,说明什么,张思远已经知道了。
她知道事情闹大了,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遂上前低声相告李增,又担心自己挨罚,忙将已经训诫过她二人的话说了。
李增听罢,额角乱跳。思夏是个什么性子他能不知?别说她敏感又有些小心眼了,心大的人听了这种话也会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