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太后择了太医署的人过去侍奉了多年,如今已经好了,看着气色也好了……”
皇帝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有起色归有起色,到底是病未愈,皇后该多体恤些,莫要辜负了太后的一片苦心。”
在场之人皆惊,或看皇帝,或看张思远,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此时说这种关怀的话,是在赶人。
张思远也有那么一刹那的怔忡,可他迅速明白了圣人知晓他为何不吃的缘由,以及不让他吃的缘由。随即恢复平静,从位子上起身,朝皇帝皇后告罪,又躬身推出了殿外。
一道孤零零的背影将殿内喧嚣甩掉了。皇后保养尚好的脸却能淌出墨汁来,不光那孩子失了脸面,她的脸也丢尽了!
张思远尚未走出朱雀门时,胸腹如火灼,气息不顺,忍不住扶墙弯身猛咳。
巡逻的守卫或惊或疑,他们当差没多久,并不认识许久不进宫的大帝亲甥,从一品郧国公张思远,然而毕竟是在宫里,没有犹豫便走上前去,询问是否叫个太医署的医正给看看。他摆手说不必了。
那几个人便不多言,或摇头叹息,或事不关己地走掉了。
直至张思远出了朱雀门,绀青便从车上跳下来,奔上前去扶住他,再一细看,那张脸白得骇人,登时心里慌乱不堪:“阿郎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是难受得厉害?婢子去太医署寻赵医正吧。”
“不必。回去。”他淡淡地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先去买蜜饯。”
待他拎着蜜饯去晴芳院时,赶上婢女们给思夏设了食案。
思夏一边净手一边纳罕,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看上去不大高兴?
她转了转眼珠,说:“课业还未写完,阿兄先容我饱腹再查课业。”
“不急课业。”他将蜜饯放在罗汉床的小几上,干涩地笑笑,“一起饱腹就好。”
今日根本就没有课业。思夏见他神思均不对,两条细长的眉毛变得一高一低:“少骗人,圣人还不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