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一抹身影消失到大殿之中,皇帝抬手拂落了御案上一摞奏折。王欢只当是他是在生张思远那张纸的气,忙给他拍背,又宽慰道:“宅家,那张郧公不是职官,就算是给宅家上折子,大约也不大熟悉怎么来写。宅家千万别生气。”
皇帝冷“哼”一声:“你没听见他那柔顺之下不吐不快的夹枪带棒?不仅如此,还是滴水不漏!”
王欢尴尬。
皇帝厚重的掌心紧紧按在御案之上:“说什么请罪,说什么请朕示下,这几年见他的次数少,竟不知他的脸皮这样厚了!”
王欢痛心疾首地看着皇帝。
这时皇帝吩咐道:“取晋元帝《安军贴》来。”
王欢立马动作,进内殿取出,恭敬地捧到皇帝跟前,不等皇帝吩咐便迅速铺水研墨,片刻后,见皇帝执笔于白麻纸上描摹了一遍:安军未报平和之,如何深可为事也。
皇帝于翰墨上颇有造诣,朱笔所书《安军贴》与司马睿真迹无二。往日王欢一定会颂扬两句,偏今日看皇帝面色不渝,忙将拱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皇帝又召了敕使进来,那敕使一进殿便跪地听令。
“卿持此物即刻出城,交于河东节度使手中。”
敕使拜下:“臣遵旨。”
王欢这个时候倒是敢说话了:“陛下能赐墨宝,所得之人该是三生有幸了。”
一封《安军贴》,抵了他们索要的马和药,又厚此薄彼避免了河东与范阳联手,值了。
随后皇帝道:“速传太医令来!”
太医令稍后便到,还以为是近来暑气炽盛,加之皇帝是近来心思烦忧而害了病,结果进殿去看时,圣躬大安。
皇帝询问了太子的情况,太医令生怕皇帝怪罪,连连叩首,又不敢说实在无力治愈太子殿下的病,只道殿下需得慢慢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