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夏勒马而下,张思远就跟着她下马。两人将马拴好,寻了一块平地坐下。
朝阳已起,透过密林洒下无数金子,将山间草木的绿色照得更加浓稠,鸟雀于林间婉转啾啾,此起彼伏如同奏乐。
思夏向后一躺,枕着两手,闭上眼睛,将自己沉浸在这鬼斧与人力共造之地。
张思远与她反着方向,头挨头躺下来。闭眼片刻后就猛地睁开,万一有鸟屎掉下来,那可就太煞风景了。
他用肘撑地,歪着身子看她,怕她就这么无意义地睡过去,随手掐断狗尾草,在她颈子上划一下,见她嘴角一提却又忍住,干脆就放开了摆弄她,思夏终于忍不住了,咯咯笑着,又蜷着身子躲。
也不知闹了多久,张思远说有毛虫,思夏立马触电似的丢了魂,左看右看,又慌乱着抖衣摆:“在哪儿,在哪儿?”
张思远朗声大笑,思夏知道被耍了,一把将他推翻在地,拉下脸来。他躺在地上,不慌不忙地抬手指她头顶,又温言温语道:“过来。”
思夏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拼命压住紧张而变快的呼吸,老老实实垂了个头,等着他将虫子拿走。可他就这么躺着,低头她也够不着,她不得不慢慢朝他跟前凑,双手攥紧了衣衫,眼睛也闭上了。
张思远看她睫毛在发抖,忍俊不禁道:“我胳膊短。”
思夏遂往下低了低。
张思远依旧不满足:“还是够不着。”
思夏只能继续低头。
一寸之距,张思远好好欣赏着美人的害怕,闭着眼、攒着眉,睫毛簌簌抖,那模样,实在让人怜爱。
思夏可以感受到张思远的呼吸,只觉胸腔焦灼,可又不敢动,颤巍巍催促他:“快些拿走!”
张思远回神,坐起身来,提醒她睁眼,随后一摊手,那条褐色夹杂橙色的毛虫就呈在了思夏面前,它还在爬动——
如果她此刻散着头发,大约会奓成一颗耸人的毛球。她躲了几次也没躲开,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直推他凑上前来的手。
真没想到蛇都不怕的她,却怕这么一条小毛虫。大约真的是吓坏了,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