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说什么?”
“说你会好好锻炼身体,保重身体,不再离家出走。”绕了半天,离家出走才是重点吧。
“是,首长,锻炼身体,保重身体。不再离家出走。”沈梦昔有气无力。“我困,首长我得睡觉保重身体了。”
黑暗中,孟庆严无奈地叹口气。
起床号响起,沈梦昔被拎到操场跟着跑步。
“首长,不必了吧,我在你这住几天就回去了。”
“回齐市也得继续跑。”
“吃都吃不饱,哪有力气跑?”
“我,算了。你看那个是不是找你的。”孟庆严一指营部大门口,沈青山正站在那儿跟哨兵交涉。“你带他在操场走圈,不许去别的地方。”
“好嘞!”沈梦昔朝沈青山跑去。
沈青山在沈梦昔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模糊的父亲形象,他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并不十分关心奶奶和她的生活,他和母亲后来搬到上海以后,更是迅速和上海男人的标准接轨,处处以老婆为先,连上海话说的都溜道极了。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德性,在沈梦昔的记忆里,他也没有一次让她觉得父亲是可以依赖信赖,值得骄傲的,在她五十年的生命里,最大的遗憾是自己没有付出过母爱,也没有得到过完整的父爱母爱。
现在,她在北风里跑向一个十二三岁还留着鼻涕的男孩,心里百感交集。这个男孩,将来会是她的父亲,不,曾经是她的父亲,不,她站住了,他还会是她的父亲吗,以后他的孩子出生了,还会是她吗?她已经是孟繁西了,还会是将来的沈梦昔了吗?
沈梦昔忽然蹲在地上,捂住了脸,肩膀颤抖起来。
“孟繁西!你咋了?”沈青山在门口喊她,“我进不去啊!”
沈梦昔慢慢站起来,抹抹泪,到门口跟哨兵说了孟庆严的话,哨兵放沈青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