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说季子!孙长卿皱眉,看向那说话处,见六七个闲汉在那边几案上,其中一人面容枯黑、身材矮小、体格单薄,此时起码有了七分醉意,身体摇摆不止,简直像片风吹着的黑树叶子,大风一刮就能没影儿了。
而刚才说话的,也是这人。
季札在吴国的声名极好,每每入城时,能享有百姓花雨相迎的礼遇,当下临桌的汉子就先拍案道:“你这莽夫!季子怎么样,不是你我能评说的!”
这矮小男子被这一喝,醉意醒了大半,声气不弱反强:“季子怎么样?季子生来为公子,你我生来为小民,他是天上云,你我就是沟底泥!事实在这儿,莫非我说地不对?!”
邻桌汉子道:“季子当然高贵,但你刚才话里对季子不满,这才是不对!”
矮小男子面露嘲弄,声音极其不屑:“你脑子不清楚,连话也听不清?我只是对老天爷不满,季子不慕名利,偏偏二十岁就被称为贤公子美名远扬,不要王位,偏偏老天爷就是要把王位一次次的推给他。但你我却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一辈子费尽心机也达不到那样的地位,最多也无非是能像专诸那样,走了大运,死后封个子爵罢了!”
汉子恼极了脱口:“我稀罕专诸那样么?那也算走运?死都死了,就算封了子爵又如何!”
然而话刚出口,周围许多人脸色都变得不悦,适逢乱世,时人疯狂,许多人为了名声和爵位不顾一切,专诸在他们这些尚名尚尊的人看来,是极其值得效仿的。
矮小男子扬起下巴,冷笑道:“专诸现在能得封子爵,得享宗庙,岁时祭祀,千百年后也是要留名史册的,人生苦短,不过三四十载,被后人知道他活过,你觉得还不够?我等堂堂大丈夫,不求扬名天下,但若是一辈子庸庸无为,那活着和死了,于这世间又有甚么两样?!”
“好!”
“说得妙!”
这男子话音刚落,便听见轰然叫好声,还有人朝那汉子取笑道:“你不稀罕?你稀罕也没用!”那汉子嘴笨一点,也不知事情是如何到了这个地步,当下面红耳赤,便想要冲上去动手。
矮小男子向周围闲汉使了个颜色,接连站起了好几个。
眼看一场打斗就要开始,那汉子走到孙长卿桌前时,孙长卿径自给搂住了:“喝醉了就爱动手,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算了算了,咱去找流姑娘醒醒酒去。”
搂着就走,那人反抗:“你谁啊?你怎么知道流姑娘?”
孙长卿暗道,我听你讲了一下午了:“连我你都不认识,你是喝了多少啊?以后可少喝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