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长叹出声:“老李头你是饿昏头了吧?沉舟就在外面,让他做些夜宵来补补脑子。”
李惊风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淮山排骨汤怎么样?”
“甚好。”他提高声音喊了一句,“沉舟!”
杨惇的反击比他们预想的要来得快一些。
七月,御史台上书弹劾太常寺卿张止,指证其诗包藏祸心,暗讽时政,不满当今天子。众人求情无果,张止被抓进大理寺刑讯。十三天后,张止被贬郎州。
天色还未大白,雾蒙蒙一片,整个长安城还在沉睡,只有城门旁卖鱼的不舍昼夜。张止撩起车前挂帘,最后一次回望巍峨的城墙。
两天前他遣散家仆,简单和朋友学生告别,并且嘱咐了不必相送。毕竟被指不满天子,也没人敢公开为他送别。他理解,也不希望有人因为一时意气而断送前程。只是,终归有些伤怀寂寥。
“走罢!”他放下挂帘。
太阳从远处的山峰探出一抹橘红,马车碾过烟尘滚滚的沙石路,悠扬的笛声穿过薄雾,回荡在空荡的街道,同时传到张止耳中。
张止忽然颤了颤,打开窗户回头望去——
城墙头上,贺洗尘披头散发,显然是匆忙赶到。他手中捏着一管竹笛,附在唇边吹奏,宽袍大袖,在风中雾中,缥缈无定。清越的笛音不见丝毫惆怅,反而恣意豪气。
“不吹《杨柳枝词》反而吹什么《少年游》,我这把年纪还能是少年么?”张止忍不住槽了一句,却忽然慢慢地释怀了。沉浮朝堂几十年的沧桑和感慨,最后化成古人一曲舒朗旷达之词。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长沟流月去无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