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什么?怪你请我喝酒?”贺洗尘反问道。
刘祁苦笑:“李公子别挖苦我了。”
“难不成你找我只谈风月,”贺洗尘用扇子敲了一下酒壶,“不谈国事?”
刘祁没有刻意隐藏身份,贺洗尘在一些场合偶遇过他多次后便知晓他的身份。当今皇帝的六子,皇子殿下,□□,最近颇得皇帝青眼。
船舱里弥漫着酒气,显然火候已经到了。刘祁用铁钳将酒壶夹起来,分别给贺洗尘和自己倒了一杯。
“请。”
“殿下的酒太烫手了,在下怕是喝不起。”
贺洗尘的右手放在桌子上,离酒杯一臂远,手指修长,温润如玉,在灯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刘祁忽然发现他微微收拢的食指尖上染着一层胭脂红,似乎他曾经用食指在胭脂盒里捻起一点粉脂,涂抹在某个人唇上。
大约是乐游阁上的阿绯。
刘祁垂眸,忽而笑道:“李公子是如何看待「生死」、「善恶」的?”
贺洗尘露出半点疑惑的神色,接着说道:“原来殿下找我不是为了风月,也不是为了国事,而是为了这种……”他皱了下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为了这种圣人才有心力思考的问题。”
“闲来无事,便斗胆思虑一二。”
“哎呀呀,在下只是一介高阳酒徒,不懂这些大道理。”扇子唰的一下展开,掩在贺洗尘脸前,只露出一双带笑促狭的眼睛,“儒释道三家对生命的阐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殿下自去看书,何必来问我。”
“我看了那么多典籍,仍然不得解脱。”刘祁苦笑。
贺洗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心想解脱个屁!一心求解脱的人,往往最不得解脱。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儒家所言,「仁」「义」凌驾于性命之上。道家「无为」「不争」,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者 。死生昼夜,人天常道 。佛家——”刘祁顿了一下,“众生皆苦,贪嗔痴三毒,堪不破者,永受六道轮回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