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白日总来得十分快。
林沉舟倏地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纱帐,手脚冰凉地抹了一把冷汗。
他是被吓醒的。
他梦见刚从山上回来的少爷,站在将军府盛极的荼蘼花前,纤薄的手掌呼噜着那匹灰褐色骡子的鬃毛,亲昵地附在骡子耳边说话。雪白的千瓣花叶开至绚烂,他家少爷只看了几眼玉色的琉璃瓦,二者皆自顾自地站立在青天白日之下。
林沉舟隔着窗棂听到一声轻笑,慌乱低下头的瞬间,便大梦初醒,浑浑噩噩。
这本也没有错处,毕竟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梦境,梦里的事怎么也说不上僭越。但林沉舟总觉得戚戚然,好像他一不小心冒犯了那个人。
他哆哆嗦嗦地从井里打起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才从迷幻中清醒。
天色已大白,林沉舟猛地回过神,连忙洗漱换衣,将马厩里的骡子拉出来,一边大声呼喊着:“少爷!快点!来不及了!”
他的动作倏地一顿。
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他,嘴里喊着“来了来了!”像一阵掠过竹林的风,跑出将军府的后门,跳上骡子后的板车。
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少爷。
他的少爷死了。
曲令芳
“徐季凌,怎么我从山里出来后长安城都变了个样?哎我跟你说,我找到隐居在山中的药王后人!他丫的那惊险!那刺激!我差点就回不来了!不跟你说了,我找莲动去!”
“……徐衍你别骗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哦——”曲令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家了,我爹还在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