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冷笑不已,徒手捏碎了佩剑剑柄,未尽之意不言而喻:“等他们回家吃饭——”
嘈杂的片场乱中有序,孔阙拍完第一幕戏,让男女主角下去休息。这幕戏拍了三十几条,水磨工夫磨得他差点炸出孔雀尾巴,幸好这一条终于勉强让他满意。
抱衡君好色,孔阙也好色。狐狸开了个娱乐公司收集靡颜腻理的美人,孔雀直接跳进大染缸和风情各异的女演员搭戏。天时地利人和,他的演艺生涯可算巅峰,各类大奖拿得手软,于是又扑进导演圈,开始寻求艺术美。
“雀儿还挺有模有样的。”众人看不到的高高的屋顶,贺洗尘倚靠屋脊兽「行什」,俯视乱糟糟的拍摄基地。
“你怎么知道孔阙在拍戏?”抱衡君掰开核桃,分给他一半,另一半丢进嘴里细细咀嚼。两人不敢回家,生怕被柳宁生吞活剥,惨兮兮地在这里避难。
孔阙是大明星,公交车站都是他的广告牌,没注意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留心了才发现全是他的身影。贺洗尘懒洋洋地转着扇子:“小十一告诉我的。”
抱衡君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他和孔阙不对盘,但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当年他们赶不及见贺洗尘最后一面,孔阙却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头上,认打认罚,连遇见黑白无常,也一溜烟避开,怕讨人嫌。
“是么?”贺洗尘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声,眼珠子一转,朝抱衡君伸手,“给我个核桃。”
很久很久以前,孔阙叼着酒壶在湖山下泛舟。远山如黛,碧波荡漾,偶见楚腰馆的春山姑娘独上兰舟,充耳琇莹,会牟如星,动人心魄。
他那时候孟浪得很,摇着桂棹火急火燎地就想追上去,结果却被半路杀出来的杏衣公子打断。
“你找死?”孔阙气急败坏。
贺洗尘的竹舟横在他的去路上,也不在意半身衣裳湿透,笑问:“那姑娘怕你,你不知道?”
孔阙一愣:“怕我作甚?”
“……榆木脑袋。”
如今孔阙回想起来,还记得春山姑娘美丽的拂烟眉和暧昧的绛唇,也记得黄皮子化成贵公子,百般无奈地站在船头,发尾水淋淋地往下滴水,风流暗销。
他解救了蜘蛛精的压寨新娘,却害得好友孤单地死在雪中,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