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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一夜吧。”夏朗说:“影夜,你给朕拿纸笔来,朕要拟旨。”

他的伤依旧很重,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一天只有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他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影夜心疼他,不想让夏朗看很多费眼睛的东西,但是夏朗这次却一定坚持,影夜没有办法,只好拿来了纸笔。

夏朗让影夜把自己扶起来,斜斜的靠在了靠垫上,手拿起了笔。

本来能写一手漂亮的行书的手现在却连笔都拿不稳了,夏朗还没有写,手臂就酸痛的不得了,毛笔从他手上滑落,掉下来的墨汁溅了他一身。

夏朗似乎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愣愣的盯着面前被染脏的白纸。

“主上!”影夜刚刚在外面安排今夜下榻的情况,一转身就看到了夏朗对着满是墨点的纸张发呆,一时间又是焦急又是心疼:“您没事吧!”

“朕没事,”夏朗似乎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刚刚有些走神了。”

他重新提笔,写下了“休书”两个字。

写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在抖,和他当初写婚书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上次是激动的颤抖,这次却是……他再也拿不动笔了。

那一剑伤了本里和心脉,夏朗不常咳嗽,但是一咳嗽就能咳出血来,影夜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每每念叨要回宫找太医好好看看,但是夏朗自己心里却清楚,这应该是治不好的。

他冥冥之中总觉得,他本来就是应该死在北疆的,是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他一定要回来,去尽他未尽之事,去还他未还之债。

“……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 ”

写完了最后一句话,夏朗终于如释重负的放下了笔。

他忽然想起那个时候他自己亲手一点一点布置礼堂时候的样子,想起他偷偷的耍了小心计,没有带着沈寒之去拜祭父母,而是胆大包天的将父母的牌位偷出来,和卫千亦偷偷地拜了天地,想起他穿着一身嫁衣,虽然有些变扭,但是看着卫千亦身上那一身和他如出一辙的喜服的时候心里的满足感……

这场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爱恋,终于可以有个结局了。

墨迹慢慢干透,像是夏朗那颗逐渐干涸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