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台牛不愿瞧见的状况。
他瞧这满目的疮痍,一股苍凉涌上心头,鼻头一酸,双眼竟不争气的红起来。
奉天琴川离得不远,这么大阵势的攻城,奉天那边肯定能瞧见,但到现在援兵都还未到,只能说明一件事,援兵被拖住了。
想想也是,蛮夷若是来攻城,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又怎么会轻易地让他们汇合?
刘台牛拿手摸了把脸,他喊出来的声音带上沙哑,却依旧铁骨铮铮:“弩车架起来!老子上城墙去,到底要看看是哪些个蛮夷蹶子活腻了敢来琴川找麻烦!”
他吼得底气十足,以至于露怯的守备军全部收回怯意,他们完全遵照刘台牛的命令执行,不畏惧弩箭和碎石,奋力将弩车推出城墙外,有几人刘台牛上城墙,箭雨碎石几乎让他们睁不开眼,呛鼻的硝烟味在上了城墙后变得更加浓郁。
漆黑的永安港上闪烁片片星火,他们静默地浮在海港上,船上闪烁的火把将它们连成大片火海,刀光剑影中刘台牛根本瞧不见到底来了多少艘船,他们的弩箭像是放不完一样。
刘台牛控制不住颤抖的身子,他的手指在不断哆嗦,无声地叹息中染上一股近乎悲哀的绝望,明明是深冬的夜,也不知是不是周遭的火势太大,烧得刘台牛身上发热,竟止不住的流汗,浸湿背后铠甲里的衣衫。
身后是他心心念念终于回来的琴川城,他辗转反侧背井离乡,最终又回到自己的故土,可到头来却什么都保不住,这不是刘台牛的初衷。
而当他转动转射机时,他才发觉自己这身铠甲是有千斤重,他自以为力气足够大,但却无法任意推动转射机。
由海面上喷射而出的利箭少下去,在蛮人放箭的前夕,刘台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剥开身上唯一的一层抵挡,高耸的城墙之上,漆黑的冬夜里,他抬高手,准确地报出海面上船只所在位置,以嘶哑到孤注一掷的声音喊彻云霄:“放箭!”
他放大的瞳孔中是由熊熊燃烧烈火中直冲而来的利箭,而随之回应的便是由他身后琴川城中去势汹汹的弩箭,两支军队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姿态,蛮夷们无声地放箭,而琴川的守备军们则大吼大叫,看起来仿佛他们才是最粗鄙的一方。
然而他们吼出的是从不曾释放的能量,这是他们被压抑了整整十多年来爆发出最可怕的力量。
一次放出六十只弩箭要比一次只有四只的威力强大太多,楚心乐为他们省去了装换的时间,这让他们的士气大振。
可命运总是这般捉弄人,或许这从刘台牛脱掉铠甲的那一瞬间就埋下了隐患。
当他再度抬起手时,一只迅猛的弓箭准确无误的射过来,刘台牛在黑夜中看不仔细,等到瞧见已经离得很近,他连忙躲闪,却最终被射穿肩膀,鲜血虽尖锐的箭刃喷薄,胡特就是要废掉他这只指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