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展开衣袖露出一片泛红的肌肤,他从前天便觉出自己染上了瘟疫,害怕被队伍抛弃,没有说出来,故意落在最后,和别人保持距离。
他活不久了,但他希望孟希声能活,算是一路扶持的情义。
孟希声被他推了出去,他听到对方在他背后不停地说:“别回头!一直跑!跑出去!”
靠着毒雾的掩蔽,孟希声在枪声中向死而生般地奔跑着,眼睛和脸都疼得要让他晕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江岸的,在彻底昏迷之前,有人摘掉了他的防毒面具,探到了他的鼻息,说,他还活着。他得知了这个喜讯,却突然泄掉一路跑来的所有力气。
孟希声被拖上了一支竹筏,顺水漂流向了怒江东岸。
这天的天堑风平浪静,浑浊江水东流不止,在离开射击范围之后,那些追逐的人还不肯放过他们,踩着江水对他们开枪。
所有人匍匐在筏子上,奋力用手划水,直到竹筏终于撞上东岸。
云缅交界处的一个村落里,孟希声被抬进医院。
他吸入了不少毒气,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医护人员给他做洗胃清肠,他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因为伤口感染,孟希声当晚便开始发起高烧。过于痛苦的情况下,他倒希望自己能够昏迷,好过这样清醒地感知痛苦。
他被毒气损害的脸和眼睛被各种药水擦拭,每次那些药剂碰到伤口,都疼得他一阵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