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杜阁老一直在劝说皇帝遵守殿试规矩,但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往吴轩书案上看了一眼。
杜家以书法见长,祖上也出过不少书法大家,而他三岁习字,至今已有五十年余。这学子年纪轻轻,若说狂草写得比他多几丝韵味还有可能,但若说馆阁体写得比他规整,那一定——
杜阁老看清了吴轩的字。
顾阁老看到他一瞬间僵住的表情,也不由好奇起来,绕到了吴轩另一侧细看。
吴轩一下子被三位大人物团团围住,真是受宠若惊。
皇帝看了一会儿,突然“咦——”了一声,问道:“晒盐法?能减十倍之功?”
“什么?”顾阁老也惊呼出声。盐场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被冯阁老管理盐场这些年,盐价一年比一年高,百姓都快吃不起了,现在虽稍稍回落一些,但离真武年间还差得远。
皇帝直接拿起了吴轩的考卷,对他道:“跟朕来。”
杜阁老这时候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了,再次阻拦,“陛下,这不合规矩。您如此行事,会让天下学子质疑殿试不公!”
顾阁老道:“杜大人这话就言重了,殿试本就由陛下主持,陛下亲自考教考生,何来不公之说?”
杜阁老道:“顾朴,我辈臣子应对陛下尽规劝之责,你事事顺着陛下,恐有佞幸之嫌。”
顾阁老笑道:“咱们做臣子的,本就应该事事以陛下为先。”
听到这里,皇帝扯了扯嘴角,拿着吴轩的答卷朝龙椅上走了过去。
他之所以拿走吴轩的卷子,除了确实对吴轩所写的晒盐法感兴趣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一些稍稍出格的事情,以此来试探杜阁老的态度。
虽然此次冯阁老事件,杜阁老倒向了他们。但皇帝并没有忘记,过去的十几年间,杜阁老是如何阻挠新政的施行,又是如何为守旧派势力争取利益的。
陛下召他上前,吴轩自然不敢反抗,乖乖地跟着走了。
考场中人高马大的侍卫得了陛下的示意,竟然还把吴轩的书案和座位整个搬了过来,放在御座的正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