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必青蹲下身,隔着透明罩在白衣女人的脸上轻轻描画,神情温柔而眷恋,目光却越来越坚定:“当初是我害了她,现在就当是把命还给她吧。”
黑袍人被兜帽遮住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他尽量抑制着,不让这种异样表现在语气当中:“你想好了,她若是活过来,你却死了,你们仍然是阴阳两隔,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林必青摇摇头:“你不懂的,对她来说,世界上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情,而对我来,最重要的只有她。她活下来,才能去实现她的梦想,在灯光闪耀的舞台上,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舞姿……你不知道她跳舞的样子有多美,那么专注,那么生动……”他说得动情,眼前仿佛又看见白衣女郎翩翩起舞的样子。
那时候她刚刚被b市的舞蹈团录取,两个人决定一起去郊外游玩庆祝。他开着车,听着副驾驶座上的她说个不停,由面试的经过讲到对未来的展望,美好的愿景如同一颗颗七彩的肥皂泡,闪着绚丽而又不真实的光芒。
他不该把车开得那么快,要不然也不会躲不开对面那辆发疯一般冲过来的车。等他从剧痛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刚才还在叽叽喳喳不停诉说梦想的女孩,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肥皂泡从来都是脆弱的,轻轻一碰就碎了。
林必青的手握成拳,重重地在玻璃罩上捶了一记,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我!”
他站起身,从斜挎的帆布包里取出一本书,交到黑袍人手中:“这是当初说好的《青囊中书》,我死之后,它就属于你了。”打开破旧的古书,翻到最后一页:“就是’天师反魂阵‘,你也是修道之人,应该很快就能掌握。”
黑袍人小心珍重地将书接在手里,迅速将最后一页的内容看了一遍,然后点点头:“你放心。”
林必青走进阵中,站到阵眼的位置,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这三年来的事情,什么都不要跟她说,就说她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才醒过来。”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酸涩:“她是最善良的女孩,连生病的流浪猫都会带回家照顾,我不希望她知道自己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明白。”
林必青向棺材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盘膝坐在阵眼上:“开始吧。”
黑袍人开始默念法诀,须臾之间,整间大殿里的黑色煞气都躁动起来,四处流窜,彼此碰撞,似乎在惊慌失措地逃离什么,然而最终它们都化作缕缕黑烟,从林必青的七窍进入到他身体当中。
接着,更加浓郁的煞气从四面八方涌入大殿,它们围绕着林必青的身体盘桓,寻找着进入的途径,一时进不去的,就缠绕在林必青的身体周围,宛如一条条黑色的锁链。
林必青的双眼陡然睁开,极致的痛苦让他面容扭曲,他张大了嘴,似乎想呼喊出声,然而一直盘桓在外的煞气终于找到了入口,便忙不迭地一起涌入,将他的呼号吞没。他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全身也呈现出暗黑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