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们呢,那些老顽固专挑今日与你为难罢了,你理他们作甚,乔儿,你是天子,是他们的君,从来没有君去迁就臣的道理。”这话仿佛带了他少年时的意气和骄傲。
之后的一切,都恍若一个梦境。陆玦往他脸上扣了个面具,便拉着他的腕出了宫。火树银花、灯火辉煌,陆玦拉着他的腕在喧嚣热闹的人群里穿行——人是这样多,人们是这样快乐,人们的喜意和人群的温暖驱散了他的不适,陆玦握着他腕的那只手触感是如此清晰。
他那时便觉得,就这样一直和陆玦走在这条路上,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可惜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再好的梦也会破碎。陆玦说他是他们的君,不该被臣子拿捏,可他是个还未站稳脚跟的天子,便只能被臣子为难。那日未批奏折的为难,是被陆玦抗了。后来陆玦又为他抗过无数为难。
……
陆玦抱着臂在一边看谢乔,瞧着他看着那堆花炮笑着,他便也不由得笑,可谢乔脸上的笑渐渐便凉了,就像谢乔喜欢看的烟花那般,放过后便凉了。陆玦便下意识觉得不舒服,他不想在谢乔面上看到那样的笑。
“你那么喜欢看烟花么?”陆玦站在他身后,府下身子摸摸谢乔脑袋。
“喜欢。”谢乔放下手中的花炮,仰了头去看对方,一双眸子黑白分明,闪着点点碎光:“怀瑜哥哥,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去看烟花、逛灯会可好?”
陆玦的眼睛弯起来,他揉揉谢乔脑袋,语气仿佛是在许下什么重要的承诺:“好。”
……
厉鸣悲这日下午也来了,这次是乘着马车。他大正月里也一身白衣,绕着院子里堆着的地涌金莲走了一圈,便道:“陛下还真是疼你。”颇有些酸溜溜的意味。
谢乔瞪他一眼没理他——他兄长是疼他,但他兄长一向重情,他也是把厉鸣悲当成亲人的,是以,连除夕夜都将他和厉鸣悲叫到宫中一起过。
谢乔算算日子,很快就到正月末了。上一世厉鸣悲就死在正月的最后一天,是以他兄长刚过完年,便要接受自己亲人身死的事实。
于是他便道:“就是正月最后一天。”
厉鸣悲一时没反应过来谢乔的意思:“什么?”
谢乔看着他脸认真道:“他们会在正月最后一天动手。你那日要士兵扮作车夫,驾辆空车到陆府,引他们出来便可。我看过陆府附近地形,钱幼舆那日定会在陆府巷子对面的捧月楼,马车这里交给怀瑜哥哥,你自己带了人直接到楼里抓人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