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妙一直屏气凝神听着,此时心中暗道不好。
素来救治外伤有条不成文的适应金例,往往表面上血肉横飞的、呼叫声最大的病人,实则伤情要轻一些。
而那些角落里越安静的病人,却要特别关注,很有可能已然伤及内脏,如若被疏忽,内出血造成的休克很短时间就会要了命。
也许是场面太过突然,而且这车夫面生,并非是清远本地人,四下围观的人群却大都抱着观望的态度,迟疑着不出手。
“求各位帮帮忙…救救我家小少爷!”车夫急红了眼,也不顾额头上鲜血直流,四下冲撞着求救。
“咱们该不该…唉,薛妙你去哪…”秋桐面有不忍之色,话还没说完,薛妙已经缓缓从分开人群走了出去。
但见如清雪一般纯然的少年立在中央,声音朗落清脆,“如今街坊邻里都在,咱们互为见证,车祸乃是他们自家酿成,与各位皆无干系,对么?”
车夫咬着牙,重重点头。
人群中渐渐有人附和起来,最后雪霞阁的老板娘扶风一般地走出来,“我柳娘子瞧得一清二楚,后头谁要是敢有诬陷诽谤,我便替小薛大夫上公堂作证。”
“对,我也可以作证。”这说话的,是安铁匠。
附和的声音越来越高,此时人们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打消了,紧接着就有临近的商户站出来指证。
薛妙冲着柳老板娘报以一笑,而后环顾提高声音,“既然责任分明,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几位大哥且过来搭把手吧!”
混乱的局面,在她的引导下,渐渐变得紧张而有序。
人命关天的时候,救人先要自保,这是她多年临床工作最深刻的体会。
也是她亲眼看到同事因为抢救病人,最终没有救治过来,反被告上法庭、被无理医闹毁掉下半辈子的血淋淋的教训。
安铁匠几位正值中年的汉子力气大,一起先将车身从墙上拽了下来,车夫已经从窗帘里探进身子准备将人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