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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同年的肃清连案并非空穴来风,除了布政使谢华蕤,其余官员都不同程度地被调任、贬斥,数十万百姓死于涝灾之中,这一笔账至今未有决断。”陆蘅思绪中有暗流涌过。

而对面的尉迟恭心中却更是惊涛骇浪,当年父亲尉迟彻因为此案被牵连,不明不白自缢于大狱之中。

尉迟恭便得了一个清闲侯爷的敕封,从此幽居河间府,一心做学问,不再入仕途。

恢复了平静,尉迟恭眉眼扬起,划过一丝锋锐,“但此事并非无一疏漏,当年身为布政使身旁文史的孙昌虽然染病而亡,但他尚有一子存于世间,如今已二十有五。”

陆蘅缓缓支起身子,“也就是说,十年前,周昌之子十五岁,足以有辨明是非的能力,或许…”

尉迟恭了然地点点头,将黑子围了上去,香炉里燃起丝丝沉香,宁人心神。

“此子名孙伯勇,就在行宫内马场当差,是个哑子。”

陆蘅的白子反攻,很快就将黑子围死,“原不知还有此暗线伏于身边,天机算尽,终不是天衣无缝。”

尉迟恭笑着服输,将一盘子散尽,“千里之堤尚溃于蚁穴,焉知这孙伯勇可否能稍稍胜过蝼蚁?”

陆蘅微微顿住,冷峻的脸容在烛光下泛着清华,“恰几日后有围猎,马场上的宫人需要多分派些人手。”

四目相触,话锋戛然而止。

但闻内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就见一袭碧影从帷幔后面踱了出来。

柔白的小脸上,秀眉紧蹙,双手还抱在胸前,“这是不是将军做的手脚,我的衣服呢?”

烛光之下,碧影秀丽,衬出一段浑然天成的风流姿态,沐浴过后,清水芙蓉,尽管全无妆点,此时面前身着裙裳的薛妙妙,已然有了足以让人心动的清纯与美丽。

陆蘅的手,停在棋盘上。

乌发如云,容颜如玉,他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见到薛妙妙穿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