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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谢感慨着放下眼镜:“好东西,只可惜真品还握在洋鬼子的手上。“

乐天和唐秋相视一眼,此时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在戴上老花镜观察古董的时候,口也不吃了,手也不颤了,眼中散发出的光芒,与他在博物院见到的老学究们一摸一样。

唐秋一笑,做了个“等着看”的口型,问老谢道:“能仿吗?”

老谢一愣:“唐,唐爷,你这,这不是,为,为难我么。”

他双手背到身后,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踱步,思考片刻,还是摇头:“太,太难了。”

唐秋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老谢拿出一张发黄的纸和笔,首先画了一个小瓶子,一个大瓶子,在大瓶子的颈、腹、底座三个部分的分界线处分别拉出直线,示意这是分离的。然后在大瓶腹部打上阴影,解释道:“镂空。”

他一指小瓶:“内瓶。”再一指大瓶:“外瓶。”

“内瓶彩绘,通过底部的鸡心钮槽与外瓶底座固联,然后利用黏合剂依次黏结腹部和颈部。为了保证组装成功,并从镂空处像看走马灯一样看到金鱼,窑工一定要精确把控瓷胚器型和窑温,稍有偏差这一套瓷器就报废了。”

老谢叹道:“制坯,施釉,烧窑,颜料,画工,太,太讲究,做,不来。”

“哦?”唐秋的食指节在桌子上扣了扣:“老谢,如果连你都做不来,那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做得来了。那么这样的话,市面上传出来的仿品都是谁做的呢?”

老谢不说话了,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唐秋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手苍白颀长,根根分明,充满力量感,虎口处结了一层老茧。这是一双宛若艺术品的手,当它握住枪柄时,便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唐秋幽幽道:“我不为难你,老谢。做不做都是你的自由,毕竟,谁也不愿意重温那段日子了,不是么。”

老谢不语。

唐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轻轻放到他的怀里:“这就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唐秋领着一大一小转身离开,范天雷还没搞清楚状况地问:“唐爷,接下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