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子沉默冷峻,对冰轮身边之人,倒是一向另眼相看,这几句话甚是温和客气。
莲真心痛宗煦之死,每每忆及,仍自郁郁,虽不忍责怪冰轮,满腔怨恨却尽数移到霍凛身上,加之霍凛赠予冰轮婢女之事,提起这个人总是不喜,及至今日一见,他面目神情竟与冰轮有着六七分相似,那憎恶之心,不知不觉已去了十之八九,定下神来,道:“民女进宫,为的是有一件事恳求皇上。”
“何事?”霍凛道:“你说。”
莲真道:“民女想求皇上,能让长公主远离京城,去别处开始新的生活。”
霍凛显然很意外,身子缓缓后仰,将头靠在椅背上,过了好一会儿,方道:“远离京城,去哪儿?京城是她的家。”
“京城不是她的家,是她的监狱。”
霍凛不禁微微变色,莲真并无丝毫惧色,从容道:“将军府是她的监狱,皇宫是她的监狱,而京城的每一条街道,都充满了她和你制造的幽魂。”
霍凛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你应该庆幸,成为幽魂的是其他人,而不是我们。”顿了一顿,道:“从今而后,她都是自由的了,失去过的,付出过的,都会得到补偿。”
“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永远也补偿不了的。”
霍凛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暗沉:“去其他地方,依然一样。”
“其他地方至少不会让她触景伤情。”
霍凛道:“朕的姐姐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你说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你不了解她。”
“或许她的心没有那么坚冷,至少没有你想象中坚冷。”
霍凛注视着她,默然良久,道:“她是朕唯一的家人,朕不会让她离开朕的身边。”
“你自小远赴塞外,离京城数千里之遥,可距离并没有改变你们是家人的事实,反而让你们的心靠得更近,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莲真道:“你已位极人君,富有四海,难道就不能成全自己的亲姐姐,让她远离这她角逐了半辈子的权力战场,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清婉甜美的声音,透着水一般的柔润,听起来并不咄咄逼人,霍凛似是陷入了沉思,并未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