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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见此,便出声告辞:“既然如此,我一个男客也不便同行,沈某先行告退。”方丈道了声:“阿弥陀佛。”这便是应允了。贺谨雨却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这下倒还真有了些知礼的谦谦君子模样。

沈文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想今日方丈一系列的奇怪举动,他倒像是知道这位落难小姐在那里似的,可是他为何要提前一月写信邀自己今日前来呢,就为了转这几圈?而今日遇见的那个小姐,那么小的年纪,前一秒遭遇了那么多变故,下一秒还能标志着树木自己找路回去,还有心思打量自己。想起方才那丫头鄙视的语气,沈文不由地感慨:“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

贺谨雨随方丈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赵氏,赵氏当时正领着几个婆子像个眉头的苍蝇一样乱撞,看见贺谨雨就哭的梨花带雨,抱着贺谨雨上看下看,问她有没有受伤,全然没注意到方丈还在一旁。

方丈也不急,主动退至一旁,脸上仍是挂着淡笑,捻着佛珠双手合十。贺谨雨对方丈抱歉一笑,便对着赵氏一遍遍地回答没事,真的没事。

也不怪赵氏失态,今日她正在听下人回禀,突然就听见张嬷嬷的叫喊声。赵氏想起张嬷嬷随女儿去了后院,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可是这件事情,事关贺谨雨,不能随意声张,她虽迟钝但是事关女儿还是本能地开始静下心来,她先是派掌事牛嬷嬷下去吩咐所有人留在屋中不许走动,才叫了几个心腹婆子随自己一起去后院。到了那里却发现张嬷嬷一个人瘫坐在地上,赵氏此时魂都快没了,可是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出事,于是强忍着头晕的感受,赶紧询问张嬷嬷。

当得知贺谨雨跑去后山时,赵氏虽然还是紧张,但因为好歹没有落入贼手,便止住了头晕,命一个婆子帮张嬷嬷收拾收拾送回禅院,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婆子去后山寻找。可是天色渐晚,若是天黑前找不到雨儿,只怕便非要惊动老太太和其他人了。

赵氏不禁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毕竟比起名声,赵氏更希望女儿活着,大不了送到金陵赵府,总不会没有活路。不过万幸的是,赵氏还是在天黑前找到了。赵氏又哭又笑,在发现贺谨雨除了发丝有些凌乱,其余的确实还是齐整的之后,才平静下来。

此时赵氏终于发现方丈也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即前去给方丈行礼:“多谢方丈救命之恩。”方丈却笑道:“老衲不过是与贺三小姐偶遇,觉得贺三小姐颇有佛缘,便交流了一会佛法,不想竟忘了时辰。何谈救命之恩?”

贺谨雨闻言一愣,方丈这是在为了自己……撒谎?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赵氏还没反应过来,贺谨雨连忙握住她的手:“娘,您瞧您,我不过是与方丈交流佛法。张嬷嬷想去向您禀告,不想却遇见了饿急的夜猫,吓得大叫罢了。”

方丈看了看贺谨雨,笑容再次加深。赵氏此时再反应不过来就真是笨蛋了。赵氏理了理鬓发,捏起手帕揩了揩眼角,轻轻地笑了:“就是就是,这张嬷嬷果然年纪大了,被一只野猫吓得说什么你往后山跑了的胡话!”

随即想着这张嬷嬷也是聪明的,叫嚷的时候根本没多说什么,只是大喊救命,如今自己只要将带人搜查后山的事情圆过去便可瞒下这件事又不落人口实,此番张嬷嬷立了功又受了委屈定要好好弥补才是。

临别之时,方丈看出贺谨雨欲言又止的表情,似是无意地说了句佛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竟是看出了贺谨雨心中所想。贺谨雨心下又是敬佩又是感激,却不便多说,只是恭恭敬敬地对着方丈行了个礼。

方丈慈悲一笑,随即又恢复了往日捻着佛珠的模样,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去,他也该清理一下寺内的孽障了。赵氏领着贺谨雨回去时,贺谨雨的发髻已经被重新整理过,看不出任何端倪,再加上上下口径一致,得道高僧又亲口承认了此事,而众人也确实没听见张嬷嬷喊了什么,便信了这个说辞。

丁姨娘看见赵氏这般作态,不禁心内冷哼,这赵氏今日的手段,绝对不是她的脑子能想出来的。看着贺谨雨也一脸风波不经的样子,丁姨娘相信这其中绝对少不了贺谨雨的手笔,只是这宝山寺方丈怎么会掺和进来呢?不过不管怎么样,开弓没有回头箭,贺谨雨留不得了。

次日一早,宝山寺里就炸开了锅。原来,今晨小沙弥打开寺门时,发现寺门上挂着一只精致的香囊,旁边还贴着一张写着淫诗的字条,小沙弥一看立即脸色通红,心下大骇,连忙取下香囊,准备拿给监寺处理,可是监寺昨日不知为何被方丈处置了,如今还没来得及选出新的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