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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肤色极白,是常年不见天日那般的沉甸甸的白,便更衬得鬓角如鸦羽一般黑。同样黑沉沉的眼珠,晕着一圈模糊的光,好似遮在乌云后的毛月。

看上去……很丧。

这是衔蝉第一眼的感觉。

像那种寡言少语的阴郁少年,即便穿着江门宗修士仙风道骨的鹤氅,仍旧压不住由内而外的郁结之气。

这种颓丧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蓬勃英气悉数磨平,如一潭死气沉沉的水。

但当他仰起头看着你,眼睛微微睁圆,又透出一股童叟无欺的无辜感,看上去很好欺负。

哪怕在他身上戳几个血窟窿,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衔蝉牙关紧咬,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舌尖被咬破了,“抓紧……哥哥就在山顶,他会来救我们的。”

少年死潭一般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疑惑的波澜:“江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他不像其他弟子一样,亲昵地喊她“小师妹”。

衔蝉无暇计较,她的手臂如一根绷紧的弦,并且在继续绷紧,濒临断裂。她只能憋出几个字:“这地方……太危险了……”

拉着一个大活人,这人手里还拎着一把刀,这具身子根本撑不了这么久。衔蝉很快喘不上气,扒着石块的手指早已鲜血淋漓,她感觉自己往下掉了一寸,崖底滔天的火焰正舔舐着自己的鞋底。

“你的刀……能不能支撑一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景箫依言尝试着将刀插进石壁,但仍旧无济于事,衔蝉这才发现,这片悬崖片草不生,分明是一片铜墙铁壁。她整个人晃来晃去,摇摇欲坠,又往下掉了一寸。

怎么回事,越来越重了……

“大小姐,这样下去我们都活不成。”景箫眸光闪烁,乌黑的鬓角冷汗淋漓,“江家主于我有恩,你不能死,别管我了。”

衔蝉微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