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衣物挂在晾衣绳上,桃红柳绿,像开了大染坊。
少女踮起脚尖,从晾衣绳上收下衣服,一面后怕地嘟哝:“没带净身符就是这点不好,还得亲手洗,幸好今天太阳大,这么快就晒干了。”
景箫迈开的脚步忽然停住,因为他发现,她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鹤氅。因为沾了血又破了洞,他昨日随手扔在一旁,又因为太过疲累,他趴在桌上便直接睡着了。
日光很盛,像一团烫目的绒球挡在眼角。景箫开始怀疑是自己看错,但这的的确确就是自己那一件,连胸口处的大洞都那么真切。
她将竹筐里的衣服拿出来一抖,荡开一阵醉人的栀子香,俯身时勾勒出苗条的腰线,像初春迎风招展的嫩芽,鲜嫩而柔韧。
昨日冲景箫狂吠的那条大黄狗跑到她脚下来,翘着尾巴挡她的去路,她抬脚轻轻踢了一下,“乖,一边儿玩去……啊!我的衣服!你别跑!”
狗子咬了竹筐里的衣服,撒腿狂奔,活泼得像一条奔跑在春天田野里的二哈,直到撞上一根静静伫立在一旁的“木头”。
它浑身长毛炸成一团球。
……呜汪,是昨天那个凶巴巴的坏蛋。
“木头”目光一垂,“二哈”耳朵立时枯萎下来,委屈兮兮地趴在地上,做出臣服的姿态。
江衔蝉气喘吁吁地追过来,“衣服……衣服脏了!”
景箫将掉在地上的鹤氅捡起,沁人心脾的栀子花香扑鼻而来。
“因为我没有带净身符,所以只能手洗了。”她邀功般解释道:“正好这里种了栀子花,采了浸在水里,怎么样,很好闻吧?”
衣服很干净,栀子花香淡淡萦绕,不浓不淡,点到为止。
景箫低目看了半晌,攥着这一团柔软轻盈的天蚕丝,恍惚间似又变成了那张薄薄的、热乎乎的面饼。
太过夺目的光握在手里,有时候是一团虚假的萤火,随时随地都会飞走,有时候又是一团灼热的烈火,会把手心烫得皮开肉绽。
“……女孩子用的东西,刺鼻。”他将衣物搭在臂弯间,转身离去,声音远远传来,“还有,不要乱动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