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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一下子变得寥落起来。

清漓郡主的新欢,一条波斯犬被主人遗忘在一旁,趴在台阶上晒太阳。几只鸽子落至庭院内,啄食着地上的黍粒。

黍粒规则地排成一条长线,鸽子一路啄一路往前,直到撞上一抹阴影。

景箫像一尊雕像,保持这个姿势,坐在台阶上,不动如钟。鸽子试探地往前跳了几步,但陌生的气味压过了他掌心黍粒的诱人香味,鸽子扑腾着翅膀要飞远,却被少年凌空抓住。

鸽子在他掌心挣扎,翅膀下出现一缕焦黑,一路席卷上去。

这个活泼的生灵,正在被什么东西吞噬。

或者说,是因为碰到了什么邪祟,肉身正在灰飞烟灭。

在它殒命的前一刻,景箫松手让它飞远。他垂下扇羽般浓密的眼睫,出神地盯着砖缝里一只正挣扎着搬家的蚂蚁。

不知是不是上回一怒之下使了“无间地狱”的缘故,他现在有点克制不住体内的煞气,像鸽子这样弱小的生物,根本不能靠近他分毫。

他闭目静神,识海风平浪静,上次毫不留情的教训,让这群邪物安分了好久。

第一回真正知道该如何用“错骨”,是在好几年前,忘了自己有没有十岁。数不清的鬼怪张牙舞爪地从地底爬出,一开始是害怕,而后是无措,最后他发现……它们在臣服于他。

他心脏在澎湃跳动,摸索着让这些阴物进了识海。没有人告诉他,这是一门禁术,但他无师自通了。

或许在歪门邪道上,他才会有如此高的天赋。

少年仰起头,后脑轻轻抵着柱子,他这样子绝不能让江门宗其他人看见,只能独自在这枯坐。

至于这枯坐要多久,得看自己何时能把煞气压制下去,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十个时辰……

云霞的光影在庭院内流转,像不知不觉流逝的时间,静得可以听见落叶声。景箫在漫长的等待中独自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又感觉有人在耳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