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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长桌边坐不下这许多人,崔信便麻溜地先回自己座位去了。崔陵也不好意思多呆,但又记挂着袁越秀,只能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心里却又给崔信狠狠记了一笔。

云笙似是看出了崔陵的心意,不经意间同马周道:“马教谕许久未去金溪村了,想必不知道村里在建新学堂吧?钱里正有意让村里的娘子们一同识几个字,然则男女七岁不同席,又不好让他们一同上课,只好来找我借个人,只教授女学生。我看他倒是十分有心,便应下了。”

马周如何不知她这话是故意说给崔陵听的。她同崔陵之间相处并不愉快,崔陵以势压人,她寸毫不让,最后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那一日夜晚,她去府衙,莫不是为了找崔陵?

压下心中的疑惑,马周淡定接话道:“你是说袁娘子吗?以她的才学,只是给童子开蒙倒是浪费了。”

云笙从不觉得幼儿和小学教育不重要,故而只是道:“教书育人本就是功德,给童子开蒙也是要紧事。且慢慢来吧,往后如何,谁又能说得准呢?”

崔陵眉头微沉,目光复杂。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似乎十分遗憾,最后只是长长对云笙行了一礼:“多谢三娘,崔某铭记在心。三娘但凡有甚吩咐,崔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云笙侧身避开,回礼道:“崔仆射客气了。”

崔陵离开了,崔博却坐在了马周旁边道:“和我大兄坐在一起,总少不了听他的教诲,耳朵都生茧子了,笙娘能否允许我在这里避一避?”

云笙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让小二又拿了一副碗筷。

马周想阻止却一时不能,只能心里默默气闷。

长桌上有许多干果。

云笙慢慢地,一颗颗地品尝着,思绪却飘到了千里之外。

崔陵这样的人,很难定义是个好男人或是坏男人。他看似每个人都照顾了,但是他又把每个人都伤害了。倘若她有这样的丈夫,江山家族事业重于一切,对她或许足够尊敬,但心里最深的位置留给了另一个最爱的人,总也会抑郁的。

这样的丈夫,不如不要。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总是各有各的原因。譬如她的前世,父亲抛弃妻子,做了富婆的小白脸;母亲带着女儿柔弱无依,做了别人的情妇;白姨为了阻止她丈夫将私生子接回家中影响自己儿子的继承权,将她这个丈夫情妇的拖油瓶接进了赵家;赵家大哥一面和别人结婚,一面逼着她不许爱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