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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笙微微有了些酒意。她看着那人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不知怎的,就觉得他的背影特别孤高冷清。

马周和在场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明明深谙为官之道,做事运筹帷幄,心思深沉难测,为人圆滑机敏,所做一切,也不过是按照他所认为的好官模板而来,但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他威严之下藏着浸在骨子里的冷傲,如青竹一般挺拔,有生命力。

出类拔萃,让人越看越喜欢。

唐太宗眼神微变。他眯了眯眼,笑问道:“此话如何解释?”

马周脸色平静,丝毫不见惊慌,不急不缓道:“军营里的军队,是大唐的军队,与其他乌合之众截然不同。然他们不同在哪里?在军纪,在军容,在对军令的服从。队列训练反复、枯燥、单调,极耗费体力与毅力。在这中间,总有人无法坚持,但军队里训练仍然会继续。此时,教官只需要将服从军令的指令灌输给士兵,从头贯彻到尾,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便是有十分桀骜不驯者,亦是能够得到改变。”

他的眼神深不可测,充满了力量:“军营里的将士,只要知道服从军令,守护大唐江山,很多隐患,便可以釜底抽薪。至于其他,”马周轻轻抖了抖右手手腕,负在身后,轻描淡写道:“圣人久经沙场,娴熟于兵法和治国,想必自有决断。”

“孤就喜欢你这胆子,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你。”唐太宗不由起身,对着他舒朗大笑道。

明明胆大包天,但是又能从容控场。

他这半生也算是识人无数,但是从没有见过马周这样的,够聪明,够有魄力!这样的鬼才,又臣服于他,他真是打心眼里欣赏和喜欢。

云笙的脸微微发热,唇角不自觉地勾出笑意。她双手托腮看着马周,又觉得他十分高大,仿佛能够挡住所有的狂风暴雨。

上辈子承受的坎坷和痛苦,是不是为了给她积攒这辈子的运气,让她遇到一个这般有魅力的马周?

诸位大佬的脸色微变。

云翼更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唐太宗心情十分愉悦,他立在食案后面,与马周平视,道:“你虽上了折子,但并无如此振聋发聩之言,孤并未在意。早知道,孤应当在你上折子时便宣你入宫详谈。”

马周微微欠身,浅浅一笑,道:“马周惭愧,那时虽有想法,却无实践,口说无凭,言辞举措便自然要收敛,故而不能直指重心,才无法引起圣人重视,此乃马周之过。”

唐太宗一抬手,笑道:“孤记得你的折子里,还论述了队列训练的其他好处,在这里,你不妨与众卿家好生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