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炎炎夏日,这殿内倒是凉快地紧。
床边有一张宽宽的榻子,榻子上放了一张小方桌。小方桌上有一个棋盘,棋盘边是黑白两盒棋子。
唐太宗就坐在方桌一边,远远地对着要行礼的云笙招了招手:“自家人,不用那么多礼,快过来陪孤下棋。”
云笙便从善如流得起身,直接侧坐在小方桌另一边,笑道:“圣人,今日能不能饶了我的腿,准许我不用跪坐,言行无状?”
唐太宗倒是喜欢她这自在的态度。做了皇帝后,威严日重,便是辅机和二郎这样曾经亲密的亲人和战友,在他面前说话也要再三斟酌了,倒是失去了往日亲和的气氛。
他笑了两声,道:“好,今日便准许你不用跪坐,言行无状。”
木屐在进门前便已经脱了,云笙便穿着罗袜爬上榻子,随意坐着。两人各执黑白子,开始下棋。
云笙懂一些围棋,但并不十分精通。好在唐太宗也不是要考验她的棋艺,并不在乎她下得好不好,只是聊天一般说道:“再过两个月,新丰的工程就该完工了,到时候,崔博就该去河西了。”
云笙琢磨了一下,觉得他这话另含深意,便跟着说道:“崔县令在新丰也有三年了,按理来说,早该调任了吧。”
唐太宗按下一颗棋子,道:“你去泾阳,孤便把他调去河西了。”
云笙心中一跳,忽的抬起头看着他:“因为我?”
这是甚骚操作?崔博的凋零竟然和她有关系了?
唐太宗便道:“孤瞧着崔博倒是个办实事之人,你提的意见,别管多惊世骇俗,若是对百姓有用,他也一一采纳了,世家倒是也少有他那般有魄力之人了。”
“你此去泾阳,若是有人能全力助你,便能松快很多。”
云笙心里舒了口气。
原来是为了河西局势。确实,虽然泾阳变成了她的封地,但是公主只能收取赋税,无权干涉军事政治,她又不是真正的皇家女,若是插手多了,反而容易被找到攻讦之处。
崔博则不一样。他是世家子,世家的手段他都了解,且他政绩不俗,升迁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去了河西,他虽会被陇西贵族提防,但毕竟是同个阶层的,不至于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