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青年时期坐牢,蹉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二十七年,亲人就算还活在世上,大概也不会认你了吧?”
二十七年,世界翻天覆地,原先就算有家有室,出来了恐怕也找不到立锥之地。
这时候,只要给他一个翻身或者仅仅只是安身立命的机会,他什么都愿意做。
沙先生扯嘴,咧出不像哭不像笑的古怪表情,“我没有……”
“什么?”池渔问,见他闭口不答,又道,“你恐怕不知道,姓刘的和小蔡就在……”
“渔宝。”
脑海里响起陶吾的声音,约是距离远,听起来不太真切。
池渔不为所动,自顾自把话说完,“就在这座山庄。”
看着沙先生慌里慌张地锁门关窗户,接着一头扎进卧室,池渔靠在高背椅上,唇侧勾起一抹嘲讽。
她是跟陶吾在一起太久了,冷的血慢慢温热,稀薄的感情逐日丰沛,于是造出自己也忍不住沉溺的“岁月一片静好”的假象,甚至兴起无所谓的幻想。
可事实是,长年累月的噩梦阴影早已深入骨髓,只要片刻余暇,池渔就会想起她那早逝的母亲。
想起太平间森冷的空气,想起那张苍白的脸,以及那件滂沱大雨里真切如血的红雨衣。
人死不能复生。她没放弃报仇,更没想过放弃追求背后的真相。
她差点儿让屠宰场血流成河,不是她不能,而是她及时收手。
所以威胁个劳改犯算什么。
听着吧,陶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