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莫大的耻辱熔进心口,几乎要点燃了经脉里流动的所有气息,将一切都炸得粉碎。
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地拉过姜陶陶的手腕,攥死,质问她,最好闹得同归于尽。
可很快。
心口又凉透了。
比之前还要冷,听不见一点跳动的声音。
谁让他最初见姜陶陶,也是怀着这般羞辱她的心思。
甚至,从一开始,姜陶陶就清楚他目的不纯,但还是假装不知,从头到尾都没追究,也没主动提过。
到现在,说起绛朱,都是一副自然而然祝他们幸福的语气。
在姜陶陶眼里,跟他结为道侣,真就是说的那样。
同病相怜,各取所需。
她不介意他错认的那个朱砂痣。那他现在,又哪里来的理由,去质问她跟晏钟渊的往事?
仙君突然回想起,他头一回驻足在重阙殿寝殿的案桌前,看见那副肖像画时。
姜陶陶把卷轴遮在身后,磕磕巴巴地说,是画的他不会穿的衣袍。
后来,他还找司绣做了件几乎一样的,穿去流月山。
那是他头回放软态度,主动跟姜陶陶求和。
记得那时,司绣看了图纸,还诧异喃喃,那衣袍用的是九重天独有的式样,却配上了昆仑境常用的形制。
再加上那一袭色调再清淡柔和不过的竹青。
偌大的三界,除了晏钟渊,还有谁可能穿成这样?
睹画思人,原来思的是这个人。
怪不得。
真是……怪不得。
晏临则牵了牵唇角,极浓的讽刺漫进心头,麻木掉其余所有的剧烈起伏。
他习惯性地想嗤一声,扯了下,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面上还是没有表情,袖下的手却攥得很紧。掌心已经被无形的剑气,划得鲜血淋漓。
他向来不会流血,就是有伤,也会凭着强大的修为极快愈合。
此时,那些修为都没派上用场。
他拿着足以斩破九重天的仙器,却跟那晚,只能颤抖着手拿剑刺死姜陶陶的凡人,没有一点区别。
血痕越积越多,顺势想要流出指缝,只不过,在见到天日的前一刻,就被抹得一干二净。
没让任何一个人察觉。
——直到一只手横过来,摁在仙君的侧肩上。
温润如水的仙力缓缓流入,驱散着晏临则周身的寒意。
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却一下子,就把他拉回了神。
晏钟渊嗓音肃正,急促地提醒:“阿则,别入魔障。”
他的修为定不如生下来就是天道之子的晏临则,但两人幼年时的修炼方法,都是由先父传授,气本同源。
在这个时候,还是能略帮上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