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页

艳阳晒透云层,照在积了雨水的青石板上,未过片刻,湿热又席卷而来,将淅沥了半日的凉意赶的一分不剩。

班香楼楼下路面上水渍渐无,芸娘弯腰脱了软底鞋外套的木屐,手搭上去便痛的“吸溜”一声。

她瞧着手掌心那处极新鲜的伤痕,便想到方才在班香楼里媚眼妓子的门前,她是怎样一把将那酸书生头上那崭新新的簪子抽下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妓子:“你养汉子?你用受虐得来的银子养汉子?”

她的语气大大刺激到那书生,书生一把将她手中的玉簪夺去。

她手中的伤痕便是在那时留下的。

时日尚早,左右芸娘并不赶时间,便又先绕去江宁府正街,在那处曾买过锦帕的绣坊里问那伙计:“之前那个哑妇可还来卖过绣品?”

雨天妨碍了绣坊的买卖,伙计正百无聊赖的手持着鸡毛掸子随意扫灰,听她问话,只耷拉着眼皮阴阳怪气道:

“许是你这个小鬼前几日里日日守在店门前,别人以为你索命,自然不敢来。早知道那绣品要成孤品,便不卖给你。”

芸娘抬眼朝柜台与货架上打量,摆出来的绣样中,果然不见与那锦帕成色接近的绣品。

便朝那伙计重重哼了一声,做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道:“下次有了绣品给本小姐留着。”抬头挺胸出了绣坊。

绣坊伙计将目光往她简陋衣衫上随意一扫,切的一声冷笑,继续掸起灰来。

这一日天只晴了一会会,到傍晚时又开始淅淅沥沥,渐渐的由小转大,到了第二日依然未停。

芸娘日复一日等天晴,等了三四日过去,却半点没有停住的意思。

青竹的伤都是皮外伤,恢复的却挺快,到了这一日,只面上略有淤青,身子上的伤被衣裳挡着,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芸娘早上醒来洗漱的时候,青竹便跟在李氏身边洗米摘菜,十分清楚她的工作策略:讨好了李氏便是讨好了芸娘。

毕竟,她的身契还揣在自己兜里,芸娘还未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