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页

接生婆是个手脚麻利的老妪。

她掀开被子瞧了一眼,啧啧一声:“还早。”

待出了产房,她向李氏问道:“发作多久了?”

李氏忖了忖:“近一个时辰。”

老妪叹了口气:“受的罪还在后头呢。”

李氏一慌,手里的帕子掉到地上。

老妪立刻主持了大局:“莫慌。老婆子我当了半辈子接生婆,在我手里还没有出过事。你,去烧水;你,去点火盆,多点几个。你,去准备襁褓。你两个,出去秤两斤红糖,再买些瓜子花生不拘什么,我老婆子都不挑!”

这……

老妪对着瞧她的芸娘道:“离她生还早着呢,老婆子我不能傻呆呆站着啊。不给吃瓜子花生也成,谁来唱两句《窦娥冤》……”

芸娘:“……”

房里的呼痛声从白日持续到夜里。

天已冷到极致,终于开始飘雪。

街面上传来声声惊叹,仿佛下雪是多大的奇景。

接生婆用煮了艾草的水洗过手,嘴里哼着两声《窦娥冤》的唱词,对忍着痛将将吃完红糖鸡蛋的惜红羽喊了声:“来,娃儿他娘,跟着我老婆子开始吧。我说使力再使力,我喊停,一点力都不能使。来……使力――停――使力――”

惨叫声一声接一声的传了出来。

两位李氏轮换着往产房里送热水,又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

另一间房里,柳香君坐卧难安,一时撩开帘子出去凑在产房门口听声,一时搓着手进来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