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夜,李石两家人过的前所未有的舒畅。一顿饭从掌灯时分吃到深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子时外间鞭炮声响起,已经打了瞌睡的石伢挣扎着睁开眼睛。
他揉揉眼屎让眼神更清楚些,将一挂鞭炮系在桂花树下,取了线香在炭盆里点燃,睡眼朦胧中去点炮眼子。
那炮仗不知为何迟迟点不燃,等石伢将线香长久的放在引线上,忽的火花四散,几人还没来得及跑开,那炮仗便噼里啪啦的炸开,芸娘只觉的面上一痛,当时只忙着逃奔,并未在意。
等炮仗放过,各家守夜结束回去睡觉。到了第二日芸娘醒来,只觉着额间痛的越加厉害。
她伸了手要去摸,青竹却惊叫一声拦了她手:“阿姐,万万莫去摸,如若被手指沾了皮子去,可就是极大一个疤。”
芸娘忍着痛穿了衣裳去隔壁李氏房中捧了铜镜借着天光瞧,只见额间隆起了一个圆溜溜、明晃晃的水泡。
李氏担忧的瞧过,取了烧过的细细的炭灰抹在伤处,想着昨晚的惬意,叹一口气:“这可是乐极生悲啊。”
李阿婆安慰道:“大年初一便将这一年的霉运耗尽,是好事好事。我瞧着这疤子位置极妙,待好了,说不得算不上毁容。”
她这番安慰过,又补了一句:“这发物和沾了酱的肉菜可不能吃,这十来日只怕也不能沾水了。”
时间闲闲要到了上元节。
正月十四这日,天空云层极厚,瞧着不是要下雨,便是要下雪。
芸娘同青竹被李阿婆从暖烘烘的榻上拎起来,赶在辰时刚至大开了院门,要点燃一挂鞭炮,来向四邻宣告自家起的早,日子会过的比旁人好。
芸娘此前被炮仗灼伤了脸面,便捞到一个挂炮仗的活计。只要端了板凳站上去,将一串炮仗挂在房檐下便可。
而青竹便负责去燃香。
点炮引子的的重任最后由李阿婆承担。
两个小姑娘未来可都是要嫁人的,现下已是伤了一个,若是另一个再受伤,可就闯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