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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便作势起身:“既然无事,便当我白跑一趟。自此我再不管这些事,谁要闹事,直接卷铺盖卷滚蛋!”

她以往在女工面前虽然态度倨傲,可却从未说过这般重的话。众人听见,更是齐齐低了头不敢作声。

未几,站出来一位三十来岁的媳妇子,向芸娘做了半礼,方鼓起勇气道:“东家,事情是这样,”她将手边针线簸箕里的一件胸衣零部件取出展开,道:“……这件‘侧比’,明明该……”

芸娘立刻止了她的话头,对屋里其他女工道:“谁不做这道工序,先出院里,等会再回来。”

有五六个女工便起身出了院里。芸娘上前将屋门掩上,这才向白媳妇道:“你说。”

白媳妇续道:“这件‘侧比’,明明该按东家图纸上所示,用‘上挑下压’的针法缝制。我们一贯里都是这般做的,从没出过意外。可黄姑娘这几日,却要求我们按她说的新方子去做……”

芸娘抬手止住她的话,对黄花道:“你来说说你的新方子。”

黄花低头半晌,方将一直捏在自己手上的‘侧比’展开,低声道:“我发现用原来的针法去缝制,成品会发硬,磨皮肤。如若改成‘蜻蜓点水’的针法,成品柔软,又不怕松了线头……”

芸娘听明白了。

这是一场捍卫旧习与冒险创新之间的冲突。

白媳妇万事求稳,听从管理,一切按图纸出发。

黄花踊跃求新,做事从心,却不讲究方式方法。

她抬头瞧着惜红羽:“你女红技法高超,经验丰富,你来说说谁对谁错。”

惜红羽没想到皮球踢到了自己身上,微微一思忖,斟酌着道:“此事两人都有错。大家都是姐妹,万事该有商有量,怎能吵成这般,太失体面……”

“哦?”芸娘提起眉头,嘲讽的看向惜红羽。

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此前惜红羽可是兢兢业业根本不怕得罪人的主,如今却成了不愿得罪人的老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