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觉时,芸娘没头没脑的安慰青竹:“你的亲事可不能任由大人们安排,得过了阿姐的眼才行。像那些大了你六七岁的老男人、且又喜欢逛青楼的,万万不可。”
在此事上青竹同她倒是一条战线:“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傻的,怎么能瞧的上殷人离。我在青楼那会,什么样的好皮相男子没见过,会被他那张脸给骗了?”
两位李氏再不把为青竹寻亲事的目光盯在殷人离身上,芸娘也早出晚归往新宅子的工地处去,将各式家具木作等物都检查一遍。
从现有的木工处,芸娘听闻原本给她供应包装木盒的掌柜果然在洪水里失了踪影,也跟着唏嘘半晌,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家之事上。顺势将胸衣包装盒的买卖同给她打家具的木匠合作了起来。
城里渐渐传出皇帝要南巡之事,每回芸娘从工地处出来,便能瞧见各处群众生龙活虎的排演迎龙节目。
便是各青楼里的舞姬都憋足了劲排舞,好争取在天子面前献舞的机会。
芸娘去班香楼探望赵蕊儿时,便看到她在郁郁寡欢的排舞。因着相思病,她那副如丧考妣的尊荣引得老鸨子发火了数回。
芸娘劝她道:“不管卢方义去何处为官,总会有他的音信。你这般模样,他不知,也不会为你心疼。你若将一腔心思寄托在他身上,那你与三年前撞墙而死的姐儿又有何不同。我以为你是个坚强的!”
赵蕊儿苦笑半晌,给她吃了定心丸:“你放心,我再伤心也不会自尽……”
芸娘点点头,说了一句矫情的话:“一个萝卜一个坑。如若你冲动自尽,属于你的那个坑就空着了,一空空一辈子,人生漫长,你如何忍心?”
痴情女总易被感动。
赵蕊儿因着她这句话,流了半晌的泪。流尽了泪,方鼓足干劲,回去继续练舞。
芸娘干坐着磨蹭了会时间,一直到天上彩霞漫天,忖着回去晚些,两位李氏不会围着她让她操心青竹的婚事,这才出了班香楼,坐上自己买的骡车,往家去了。
再过了半个月,城中各处都为迎接圣上南巡做最后的忙乱。
因着衙门为接驾高薪聘请能工巧匠,竟也将自家工地上的帮工分去了近一半,只留些一把子死力气的小工。芸娘无奈,只得先停了工地上的活计,待圣上离去后再重新开工。
街上各大型商家为迎接圣上编排的节目筛选了一回又一回,芸娘同青竹凑热闹去也跟去瞧了一回又一回,其中观音圣象、赤脸关公、高跷仙子等节目比过年灯火上的社火可精致了不止一星半点,如若皇帝不南巡,这般表演只怕众人一生都见不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