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祠堂当中神像威武,其下供桌上整齐排列着列祖列宗的排位。
再下面,小几的香炉上烟气袅袅,不知已敬了多少柱香,令整个祠堂似在云里雾中。
供桌边上站着一位比丘尼,芸娘识得,她是常来家中讲佛的家庙住持。
比丘尼将一把剪子在香炉上绕了三圈,口中念了声佛号,方将剪子递给地上蒲团上的跪坐之人。
那跪坐之人身着素服,长发如瀑,乌黑茂密如云朵,垂经纤细腰身,直达腰际。
这背影有些眼熟。
不是有些眼熟,是十分眼熟。
然而她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曾在何处瞧见过这般身段的佛门之人。
芸娘身后的水仙在偷摸着将她往祠堂里轻推,她却有些仿徨,脑中烦乱的如被塞进了一团蜂巢,有成千上万的蜂子在她脑袋中嗡嗡作响。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左老太太的声音,那声音含着丝焦急和怜惜,高声道:“芸丫头,快,劝劝你姨娘!”
挤在她周围的下人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让芸娘将眼前之事瞧的更仔细些。
地上蒲团上那妇人听闻左老太太的声音,手持剪子的动作一顿,却并未停下来,反而快速搭在长发半腰。
芸娘心头一颤。她心中有些明白,又有些迷糊,仿似不敢惊扰那妇人,只呆呆的轻声一唤:“阿娘?”
李氏听闻,半转过身子,面上无喜无悲,对着她说了句什么话的同时,手中用力,半截秀发瞬间落下。
“阿娘――”芸娘一瞬间明白过来,直直向李氏扑过去,哭喊道:“阿娘你做什么?你剪头发做甚?你别吓我,阿娘,求您,别吓我……”
然李氏只默默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是一片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