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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板车上的芸娘几乎被颠的散了架,只得出声对车辕上赶车的殷人离道:“阿爹,再慢些……”

驼背的殷人离转头瞟了她一眼,抚了抚胡子,装腔作势咳了两声,道:“傻儿子,再慢些,我们到了白云观,莫说香灰,便是观里潲水,都抢不上一桶。”

他哀声叹气道:“阿爹抢不上香灰,你阿娘要埋怨。抢不上潲水,就喂不饱你……”

芸娘低声“呸”了一句,向他做个鬼脸,道:“阿爹才是吃潲水长大的。”

殷人离提眉:“哦?那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芸娘耸耸肩:“吃奶啊!”

殷人离鞠了一把老泪:“老伴啊,养了个奶娃养了十五年,辛苦你了……”

芸娘再不理他,只缩着腿躺在板车上,时不时被道路上的突起或凹下颠簸的跳一跳,硌的周身骨头痛。

有沿途的乡里人瞧见,便喊着殷人离道:“快去路边扯些麦草厚厚铺在板车上,莫把娃儿硌坏了。”

殷人离便勒停了骡子,从庄家地里寻了今秋才成了的新鲜麦草铺在车里,怜爱的抚了抚自家儿子的发顶,叹了句:“阿爹委屈你了。”

芸娘躲开身子,叱道:“少废话,潲水桶还等着你呢。”

殷人离便莞尔一笑,回到车上,扬起鞭子,抽的骡子又迈腿狂奔起来。

到了午时,沿途有临时歇脚的茶摊,两人也不大手大脚,只同乡里人一般,各花一个铜板点了碗热茶,取出自家带的干粮,咬一口干粮,喝一口清茶,直到将茶水喝干,便将自家干粮又收起来,互相照应着解了手,打算重新上路。

经过旁的茶桌时,便听闻有人提起“胡家庄子”,芸娘打听了一嘴,得知她原本要去寻的绣娘便是近处胡家庄子之人。

她心中思忖,经此一事,只怕短时间她都不敢再去往胡家庄子,不如乘此机会,同殷人离去上一趟,也算是一举两得。

她同殷人离说起时,殷人离回忆一番京郊舆图,晓得去往罗家庄子,再回京城时,倒也并不是很绕,便也应了芸娘之意,往前再行了一刻,调转车头,拐进了一条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