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比她想象的还要狼狈,长衫烧了,身上穿的里衣袖子也烧了,披散在肩的长发也没能幸免,脸上还抹了不少黑灰。
“我想看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结果不小心摔了,脸被树枝刮了道小口子,不怎么疼。”姜茶摇头,“老师,我们回书塾吧。”
“好。”江醒把长衫夹在左胳膊下,又把风灯拎在手里,空出右手去牵姜茶的手,“没灯油了,天黑下山,小心点为好。”
姜茶由着他牵。江醒的手就如同当初初见时一样,不够宽厚,却足够温暖。
她也握着他。
姜茶以为江醒会像当初责骂周石一样责骂自己,结果走了好长一段路,江醒都不曾开口,只沉默着小心翼翼领着她下山。
“老师,你不怪我?”姜茶问。
“你不是个会冲动胡来的孩子,也不需要我特意告诫你这些。”
“我是说,你不怪我欺骗你吗?”
江醒只是不能思考而已,并不是人变傻了。他既然能三番两次察觉她的心思,又怎会看不出她在撒谎。
“我想,你应该有你的理由。”江醒顿了顿,“何况,坦诚并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适用。”
走在前面的人,身型单薄,脚步虚浮,弱小如一只蚂蚁,偏偏有时候又觉得他无比强大。
姜茶有些好奇了,好奇他失忆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爹不止是个猎户。”姜茶感觉江醒的手指微微一颤,“他是个江湖人,算不得光明磊落,也算不得恶贯满盈。他混迹江湖十几年,仇家多了,就找了个小村子定居下来,娶了我娘,生下了我。”
谎话张口即来的姜茶,再次欺骗江醒这个老实人也没有一点点心虚与愧疚。
“想必你也能猜到。我爹的仇家找来了,杀了我爹也杀了我娘,只有我有幸逃过一劫。”姜茶接着编,“我其实跟阿水一样,是知道你收留孤儿的,所以故意在你回家路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