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伏的全家皆是在那一役中殁了的,所以他对梁兰恨入骨血,因此他对于江泽潜伏在梁兰的事情极为关注,只期望有一日能大仇得报。
江泽点头道:“我今日早晨才到的汴京。”
崔游想起,刚和江泽碰面就让他去寻人了,梁兰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让他秉明。
“现下情况如何?鱼儿咬钩了么?”
江泽笑道:“相公料事如神,咱们在叶护府那里安插的人说,已经上钩了。阿纳也特本来也是怀疑的,多亏了太子殿下从中‘调和’,否则也没有这么快的。那厮立时就去以梁兰小可汗的名义下令,鼓励百姓生产缬青绸,看样子是势必要来吃这一块大肥肉了。”
崔游轻笑:“那也要看他们吃不吃得下了。“他转动自己把拇指上的翠绿扳指,“继续追加筹码,从梁兰进的所有缬青绸,务必要高价购入才好。”
“何时收网?”江泽问道。
他按住扳指,指触寒凉:“良田荒,绸堆仓,便可收网。”
苏伏听闻崔游眼下之意竟不是趁着梁兰到时亏空大兵直入,只是扰乱梁兰经济,一时焦急,脱口而出:“相公,可我凉州血仇何止于此……”
崔游看向他,眉目深深:“你和阿纳也特的误区是一样的,尚不知经济乃国之命脉。只知供不应求哄抬以求富贵,却不知供大于求被人断了根本便是死路。届时他们的命脉为我所断,焉有喘息之机?那时左右不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罢了。”
苏伏垂着眸子,不言语。
崔游弹了一下扳指,发出玉器泠泠之声:“你放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归顺的。到那一日,我准你告假还乡,与凉州百姓一同生剐凉州一役的始作俑者,以慰亡魂。”
苏伏猛地抬头看着他,不知何时眼中已经噙满泪意,他伏在地上,深深磕头:“奴替死去的家人谢过相公,奴必定今生赴汤蹈火,来世结草衔环报答相公!”
崔游的目光虚虚看向后厨,“我知道你有血仇的艰辛,也体谅你,不过只有你活着,才是对亡者最大的慰藉。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这里的地都要凹了。”
听见崔游的话,江泽赶紧上去搀扶苏伏,将他拉走:“走吧,我好不容易回来几日,正巧你也在,咱们找崔东喝酒去。”
苏伏拭去眼泪,跟着江泽的脚步,二人走了两步发现崔游居然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