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杀鸡取卵,我自会替你筹谋。”崔游见她不言语,出声表明自己的态度。
崔游是知晓她的意图,无非是以身相博,用自己一条命去换李悫一条命。
“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你把他杀了,你父亲永远不会昭雪?你母亲以及那些死去的亡魂,将会被这些处心积虑给他们泼脏水的人永远刻在罪臣家眷的耻辱柱上?”崔游道。
姜无芳攥着拳,这些她如何不知。
她的声音颤抖,“我知道,即便是我杀了李悫,也于事无补,甚至会将自己的性命也拱手送上。可是你觉得我有得选择吗?”
“阿耶一生光明磊落,不结党,不营私,他从来没有给自己留过一条退路,因为他将人心想得太过于美好。他死后树倒猢狲散,我虽侥幸逃过一劫,却寻路无门,只有一条命了。”
“我能怎么办,苟且活下去吗?你可知你嘴里的杀鸡取卵,已经是我能选择的唯一一条路?”她强自压下声音中的哽咽。
崔游将手中的药碗放下,垂眸轻声道:“我知道,只是你不知我。”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直到如今,崔游还是不敢将自己的筹谋告诉她,唯恐自己滚烫的心会使她厌烦,令她害怕。
当初崔氏式微,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空洞崔氏嫡子。
李晏的倾覆在他看来像是一只巨象的倒地,身为蝼蚁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如今的她一样,杀鸡取卵。
他以为当时午门被斩首的人有她,被发跣足冲去想救她,被人当成刺客,当胸一刀。
李其不愿意认他是崔氏子,生怕因此事牵连自身,连夜出城,假装在城外闭关打醮,不见当时去求援的家奴。
最后还是荥阳的外大父豁出去一张老脸,去求了有连襟之谊如今已逝了个凤阳大长公主驸马,托着去向上求情。
只说是商户之子,神志不明才扰乱法场,并非同党,这才将他从狱中保出。
当时症状极为凶险,那刀当胸而过,离脏器只有尺寸之差,又因李其不肯援手,生生拖了两日,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只剩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