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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戍兵却连拦都没有拦,只看了眼马车上的家府纹样,就开门放行,低头拱手送那车舆驶入宫中。

待这车舆东拐西拐,终于是到了和胡文事先约定好的地点之后,才悠悠停稳。

这是一处皇观附近的偏僻院落,车夫放下脚凳,对着幔帐后面的人道:“相公,到了。”

幔帐被紫衣朝服袍袖之下一双劲瘦长修的手撩开,崔游先踩着脚凳走下去,复又用手替她掀开幔帐,道:“下来吧。”

姜无芳探出头,正要下车,崔游又道:“踩着脚凳下。”

姜无芳这才将大喇喇的脚收回,踩着脚凳下去了。

车夫扯着马,待她站定,这才将车舆赶到不惹人眼的地方。

二人在门口站定,崔游指节虚扣,三长三短扣响院门,很快,里头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开门的正是上次见面的那个小阉童胡哨。

当时胡哨穿的还是普通的阉童服饰,几日不见,竟是已经换上黄门的衣服了。

胡哨的声音中带着孩童特有的清音,道:“二位请进,干爹替相公行事,事尽周全,已经将东西早早备下,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二人在胡哨的引领下进门,里面正堂灯火通明,挂着百来盏长明灯,姜无芳稍稍抬眼一观,竟发现这一屋中,三面墙上挂的竟是大成这么多年来逝去的八任帝王和各任皇后的肖像。

她小声对崔游道:“如今宫中供奉先任帝王,竟都不在皇观之中供奉了?这院中小小,这般敷衍了事?而且,来这里换衣服,是不是不大好?”

宫中皇观供奉皇家的历任先帝。

一应行事均是遵从祖制,皇观之中由有名望的高僧吟诵经文,日夜祈福。

她到底是李家人,逢年节和先帝的冥诞都是跟着去皇观之中祭拜的,只是皇观之内规矩俨然,决计没有这等将画像草草拥挤挂在一个屋内的道理。

胡哨人小耳朵灵,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回答道:“这里是陛下一时兴起造的,现下早就荒废了,这些长明灯还是干爹将才过来,看明宗和嘉懿皇后的画像吃灰,太过不忍,命我点上的。这里僻静,无人注意,娘子要换衣也是在偏房,碍不着什么的。”

他如今不慌了,倒是说话十分有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