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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崔游:“他刚才对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崔游道。

她知道他不愿多说,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也不往下追问,而是对他道:“多谢。”

他在宽袖之下握住她的手:“大恩不言谢,女郎当以身许之。”

姜无芳没有回答,只是手上使了些力气,紧紧回握住他。

髹金漆的匾额轰然坠地,着绣金丝绸袍,系金玉蹀躞带的郎君们披头散发被兵卒驱赶着往前走,脚下踩过“文侯府”三字也无知无觉,恍若傀儡。

这些人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枯树皮子。

兵卒们将闪着寒光的刀一亮,便吓得魂不附体,噤若寒蝉,只能木木就范。

女眷还未被处理,曾经的闺女贵妇只挤作一团,哭做一堆。

文新燕呆呆看着湛蓝的天穹,目光空洞,喃喃道:“这就是你说的树大招风抓不住地的一天吗……我如此心悦于你,你却为了这么一个贱奴……”

文母见她疯魔了,不顾自己泪流满面,赶紧来拍她的胸口,小声道:“燕燕,燕燕,你怎么了……你缓缓神来……之前我私底下给你的那些田庄铺子没入公账,想来他们也查不到,快些拿出来,疏通疏通,也好给你父兄免罪啊……”

文新燕被文母冰凉的手拂过额头,像是惊醒一般,不再愣怔,倏地坐起来,拂开文母的手,冷笑道:“阿娘,我没事。都这般时候了,哭能顶得上什么用。阿耶和阿兄定的是死罪,那些田地庄子不过是杯水车薪,抵得上什么?再哭也救不回来他们。”

文母被提起伤心事,想着刚才像猪狗一般被赶着往外走的丈夫与儿子,更是悲从中来:“燕燕,那可是你的父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