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再次环视冷寂的小院, 心中酸涩愈发浓烈,她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这里,如今却生出一丝怀念,她怀念躲在云上同邬铁、三水玩笑打闹的日子,那是惶恐难安的岁月中唯一的慰藉,可这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她又想起了姨娘,心里一阵阵地发紧, 如今她恢复了自由身,终与家人团聚,可最疼爱她的姨娘却永远的缺了席。
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云浅兮不明白,为何宋翎放过了她,却不能放过姨娘和三水?
“云朵,”邬铁担忧地看着她,“我是不是不该带你回来?”
云浅兮抹去脸上的泪,声音却异常平静:“你带我回来是对的,我不想被蒙在鼓里。”她望了望天,语气有些迟滞,“我没事,邬铁,我只是想静一静,把之前逃避掉的问题理理清楚。”
邬铁明白云浅兮一时难以接受这么大的变故,她需要时间消化,点点头说:“我就在旁边,有事随时叫我。”
他先到主屋找了点金疮药给云浅兮抹上,然后走到廊下,背靠柱子坐下。不近不远的距离,既能照看云浅兮,又为她留下一方天地。
云浅兮在院里坐了整宿,似入定一般一动不动,邬铁在旁边守了她一夜,因着夜间天凉,他从正房衣箱里取了件莲蓬衣为她披上,又弄了一燎炉碳火在她脚边烤着,除此之外再未打扰过她。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云上之时,云浅兮终于动了动发僵的身子,她转头看向邬铁,见他抄着手双眼微阖,此时方才意识到,他俩已经一年多未见了,昨日她沉浸在姨娘和三水的死讯中无暇多想,如今愈发庆幸擎苍寨被灭之时他不在山中。
似是感觉到了云浅兮的目光,邬铁睁开双眼,见她面色平和地盯着自己,知晓她应是缓过来了,心中稍安。
他起身走到她近前,嘴角微扬,问道:“饿不饿,给你弄点吃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使许久未见,即使时移世易,也并不觉得生疏。
云浅兮摇了摇头,说道:“邬铁,你可知三水葬在何处?我想去看看他。”
邬铁面色变得沉重起来,擎苍寨覆灭不久,他找到被招降至控鹤军中私交甚好的兄弟,打探过当晚的情形,说道:“朝廷撤兵之后,我回来过一次,那晚被诛杀的兄弟都集中埋在了后山,三水……想必也在,我已经祭拜过了,那地方你还是不去的好。”
云浅兮眼神黯了几分,说道:“我得去,三水若知晓我回来却不去看他,必会埋怨。”
邬铁叹了口气,说道:“好,天再亮些我带你去。”他犹豫片刻,问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