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快到供午膳的时间,不少民夫会过来驿站中买点酒菜。
阿梨云英未嫁,生得又格外出众些,张嫂怕她撞上什么事,故而有此安排。
阿梨听她说这房间原是有人住的,虽人家并不时常来住,到底做贼心虚,也不敢打量屋子里的陈设,匆匆走到了屏风后面,解散了汗湿的发髻和衣衫。
那屏风后原本摆着半人高的大浴桶,接了两根水管进来,一冷一热。阿梨并不敢擅自用那浴桶,只将竹管稍微挪了挪,用木盆接了水,蹲在地上,将如瀑的青丝浸没在木盆中,抹上皂角。
正洗到一半,门外的锁头却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有人在门口站了片刻,随即,轻而稳健的脚步声便往屏风这头行来。
阿梨心中有些诧异,唤了声:“……阿嫂?”
无人回答。
她心中有些惊慌,有些疑心那人或并不是张嫂,而是这房间原本的主人。但脸上都是皂荚水,她睁不开眼睛,只得伸了手,往衣架上取干布巾。
李贽抬手搭在屏风上,望着闯入自己房间的女子,不由挑了挑眉。
刺客?
流莺?…
一瞬间,李贽并不能断定阿梨的身份,但眼前雪白纤长的手臂慌张地探摸着,险些摸到他脸上来。
那雪梨花一般的两弧碎玉堆雪恰似暗夜中独自盛放的花,绽在李贽眼前,带着朝气活泼的娇俏。
而他的眼神却一片清明,扫过屏风后阴湿的一角,再仰头确认过房梁上并无宵小藏身。
阿梨有些乱了方向感,分明记得将衣物和巾帕都搭在架子上,但那架子似凭空消失了,怎么都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