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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堂之上,郡守陆甫也捻着短须,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他带头鼓了掌,顿时厅中掌声如雷。

阿梨方才跳舞用尽了生平“绝学”和巧思,她见那舞剑的闺秀因为力道不足而将一段剑舞跳得有气无力,立时便悟出这剑舞的要义来。

旁人看她是舞着竹枝剑,实则那竹枝在她手中便是一柄力贯首尾的木棒,而舞步间也如平时搅缸那样,扎稳马步,全身绷如丝弦,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力透指尖。

因为这满堂的掌声,阿梨心中有窃喜,有兴奋。她本来只想着不要输得太难看,哪想偏偏就出了彩,连郡守大人也十分赞赏的样子。

表演结束,她唇角掩不住的笑意,回到座位上时,经过李贽身边,见他望着自己笑意温柔,不由也对他展眉一笑。眉眼间熠熠的华彩那样明媚璀璨,令这陈旧的厅堂也变得焕然生晖。

“你学过剑法?”李贽随着她一道落座,在旁人的掌声中轻声问她。

阿梨抿嘴一笑,桃花眼弯弯的,却不打算告诉他实话:“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

李贽气笑了,不由抬手敲了她额头一下:“长本事了!”

这位李司户待阿梨态度十分亲昵,落在有心人眼中,自然便成了阿梨待男子“很有一套”的佐证。

朱棠恨恨地盯着门边角落里两个人眉来眼去的调笑,拿扇子掩住嘴,对身边的闺秀道:“她在家中也是那副狐媚的模样,惹得我家里的长工都对她挪不开眼……”

她有心想将阿梨引|诱朱茂森的事情也抖出来,但朱茂森是她爹,这种事情传出去,难保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污了她自家的名声。因而话头在舌尖打了好几个圈,到底还是咽下去了。

紧张的表演继续如火如荼接了下去。只是有陆芙蕖、韦梨那样出色的表现在前,越是后头,这一颗心越难镇定。便是平日在家中练习得十分纯熟,此时也不免生出紧张和忐忑,陷入自我怀疑与否定之中。

之后的几位闺秀表现都中规中矩,并无出彩之处。而朱棠平时不可一世,等真正上了台,望着满堂的目光聚拢在自己身上,紧张中竟然弹错了好几处。

她心知自己的失误,抬眼去看旁人,见几位教谕都蹙着眉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而底下有人在悄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便觉得旁人都是在笑话她。指甲断处的疼痛便尖锐起来。

朱棠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弹奏完那曲《六幺》的,连练得娴熟的指法恍惚中似乎也没用上。演奏结束,她甚至顾不上致礼,眼中噙着泪,委委屈屈回到座儿上,便忍不住伏在座椅扶手上抽噎着哭了出来。

可她身边的手帕交表现不俗,此时只顾着同旁人交流心得和炫耀技巧,哪里顾得上安慰她这个失意人。而接下来轮到俞泓压轴演出,自然也不能分出心神去照顾她那颗破碎的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