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谕瞧着是个惺惺惜才的仁义君子,可当初肯教阿梨,当真便没有旁的想法么?他年纪三十出头,已中了举人,家中早娶了娘子,而今妻子身怀六甲,正是容易趁虚而入的时候。
男子贪看阿梨颜色好,若此时将阿梨嫁给他做妾,他必然欢喜。非但那十五两银子可免了,还可敲一笔不菲的礼金,往后在学里自然得照顾着新妾的表兄弟。
可宋教谕与娘子罗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意,若生生插了个阿梨进去,往后夫妻自然不谐。
阿梨嫁过去,等男人过了新鲜的劲头,在罗氏手底下自然讨不着好。
但表面上看来,宋教谕于阿梨有恩,身上有功名,又是府学中的教谕,人长得又一表人才,若旁人要指摘,她还可将脏水泼在阿梨身上,指阿梨眼皮子浅,没见过像样的男人,勾|引棠姐儿的教谕,一心上赶着巴巴去给人做妾。
有了宋教谕这门亲事,阿梨自然不能再嫁给旁的好人家,哪还有什么好前程。而朱茂森也只得断了那龌龊的贪念。
因此,吃罢饭,韦氏便找了媒婆,交待她务必亲自当面与宋教谕提这门亲事。只说阿梨日夜恋慕先生,想早些嫁给宋教谕做妾,姑母韦氏做主给她做这桩大媒。
阿梨在韦家如何,宋宪虽只是管中窥豹,却也可见一斑。若说阿梨会爱慕他,那他自然也是信的。韦家的日子水深火热,他甚至以为阿梨为逃离火坑,迫不及待想嫁给他。
因而,这桩婚事,未曾有什么波折,几乎是一拍即合。韦氏甚至向宋宪敲了十两银子的礼金,他也没有二话。
可怜阿梨尚且被蒙在鼓里,两日后傍晚,喝过一碗稀粥便昏昏沉沉被抬进了一顶小轿,吹吹打打被送进了宋宪家里。
宋宪纳妾并未遮遮掩掩的,反而大张旗鼓,遍请了衙中的同僚。他如今住在府衙后头的官署里,整个院中东西两厢住的都是未婚或在临州城没有房子的僚属。
因他带着娘子罗氏和老母,故而一人占着两间厢房。门口贴了喜字,从外头请了办酒席的厨子,在院中天井里摆了三五张酒席。
旁人只知他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个美妾,却也并不知那妾就是当日采选拔了头筹的阿梨。
喜轿到时,阿梨因昏睡着,迟迟没有出来。宋教谕身着大红的新郎官喜服,蹙着眉撩开了轿帘。
朦胧夜色中,阿梨头顶着喜帕蜷在轿子里睡得人事不知。美人腰线不盈一握,纤长的腿交叠着,是无声的诱|惑。那帕子下头半张骨相匀亭精致的面颊,仿若盛开的白梨花,撩得人心猿意马。
宋宪唇角挑起,拉过阿梨的胳膊,亲自弯腰,将她背进了喜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