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目光越过那风雨飘摇的蕉叶,扫过远处短岗上冷峻的一人一马,到底忍下那一分冲动的昏聩,面无表情地跨上骁悍的骏马,由着从属牵着马儿,小心翼翼行走在风雨中复杂艰深的羊肠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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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回郡守府之后到底病了一场。
她才刚立了大功,陆甫散值之后竟特意绕道来探望她。若在从前,阿梨必要感恩戴德,受宠若惊。可自从知道父亲韦长生竟是因这位陆郡守而亡,此时看着陆甫一副温谦君子的模样,难免觉得道貌岸然,心中生凉。
但她不敢露出丝毫端倪,见了陆甫,仍是拖着病体,从床榻上下来,虚软无力地给他行礼问安。
美人病靥娇弱,面上因为发热,染着一丝不正常的胭脂红,行止间有一段弱柳扶风的袅娜。
陆甫满意地看着阿梨挑不出丝毫毛病来的规矩和礼仪,捻须道:“可吃过药了?眼下感觉如何?可有好转?”
待阿梨一一答了,他话风一转,在窗前梳背椅上坐了,沉吟着问道:“昨日你与李司户是怎么回事?”
阿梨心中一紧,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
“昨日傍晚,神策军竟出动大批兵马。本官先以为是有匪类出没府城,露了马脚,引得神策军前去剿匪。但事后却并不见有所收获……反而见李司户被将士们簇拥着进了城。”
陆甫区区一介地方官员,自然无权过问神策军的动向。但他存着自己的许多小心思,派出眼线刺探神策军及赵国公的去向,这也在意料之中。
阿梨只作懵懂,摇了摇头,避重就轻道:“我昨日午后遇见过他……他那样高的家世,我自知高攀不起,只能回避。”
陆甫淡声道:“是么?”瞧着神色有些不虞。
阿梨不知他是否见过李贽下水救她。她是郡守府豢养的姬妾,想必陆甫自然不愿见她与下属纠葛太深,因此只忐忑着蹲身告罪道:“阿梨不敢欺瞒陆大人。”
陆甫“唔”了一声,指节敲在身侧黑漆木妆台上,眉头紧锁:“本官久不在长安,倒不知赵国公何时与招远侯关系如此亲密。”
阿梨对长安一无所知,更不知那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因而只默默垂着头,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