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他冷不防问了一句。
那皂吏一怔,忙诉苦道:“前日变乱时小的正在人群中,为逮捕马匪,被人打的。”
“被什么打的?”李贽步步紧逼。
“马,马刀。”他有些慌神,随口胡诌道。
“他是被什么武器所伤?”李贽转而看向另一名有伤在身的皂吏。马刀锋利,若伤人,又岂会只留下这点不致命的伤痕。
“秦三贪功谎报,他哪里去逮过马匪,是维持秩序时被乡民拿扁担打的。”
“既是被扁担所伤,为何本官盘问时不说实话?贪功谎报,当革职论罪呢……”李贽眯起眼睛。
秦三连忙否认,又恨同伴胡乱说话。
二人这边尚未揪扯明白,角落里一个老丈倒先嚷嚷起来:“求青天大老爷做主,这些皂吏霸道横行,掀翻了小人的菜踩得稀碎,这是小人劳碌大半年的命根子,我一家老小还指着换点钱添秋衣,求大人赔钱给小人……”
一时公堂上又吵做一团。李贽并未出口制止,事情也越辩越分明。
“俞別驾,此案你有何判断?”将人犯都带下之后,李贽坐在公案后,一边转着笔花,一边状似无心征询俞別驾的意见。
“本官仍是之前的判断:马匪趁着混乱,营救奸细韦梨之时趁乱杀死陆公子!”
陆甫虽伤重暂时不能理事,但李司户这郡守之位不过是暂代一二。等赵国公剿匪回京,临州仍是陆甫的天下。而陆家死了人,怎可能将事情推到民变之上,总要有个替死鬼来泄陆家心头之恨。阿梨与乔秦就是现成的靶子。
俞別驾一心攀咬着阿梨不放,李贽却将水搅得更浑:“依我看,事情岂止这样简单。陆甫在临州为官十年,只怕平日也得罪了不少属下。有人借着混乱,借马匪的名头害了陆甫最得意的儿子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座中不少人变了脸色。这样大的罪名,落到头上岂是说着玩的?连俞別驾也瞠目结舌,但偏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谁又能一口咬定,排除这样的事发生呢?
尤其在审过乔秦之后,案件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做为货真价实的马匪,乔秦否认曾抢劫府衙上供的盐税,声称抢到的银子不过区区四五千两,与陆甫先前所称的七十万巨款相去甚远。